刘永给白元海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老爷，您这一会儿也累了，喝口水歇歇吧。”
白元海摆了摆手，没动那杯水，还是白承允从刘永手里接过那杯水，塞到了白元海手中：“烨哥儿和心柑虽然是两个孩子，但他们的智商不是寻常孩子可比拟的。白氏一年要给仁爱拨几个亿，C国最精锐的外科医生都在手术室里，Vivian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元海看着白承允，嘴唇动了动，他这孙子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理智。唯独对苏清月……本想说什么，最终只叹了口气，转头一直盯着急救室的方向。
许是里面的医生感受到了白元海的着急，终于，急救室的大门推了开来，一个身形挺拔的白大褂走了出来。
因为长时间的手术，“白大褂”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眼睛也充斥着血丝。
他见走廊上的阵容丝毫没有惊讶，神色极其淡然，“白老先生，白总，手术目前来说，还算成功。稍后我们会将病人移送到ICU观察，如果能安然度过72小时，那就没问题了。”
白元海听着这话里的味道不对，他腾地站起来：“什么叫‘还算成功’？成功就是成功，没成功就是没成功。薇薇到底怎么样，你实话跟我说！”
老爷子一旦威严起来，气场也是不输年轻时候的。恰巧张建龙从电梯里出来，看见老爷子发火了，差点没腿软又摔回进电梯里。
他匆忙小跑过来，推了“白大褂”一把：“顾医生，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跟白老爷子汇报清楚。”
“白大褂”顾南生并没有受到院长影响，态度也依旧不卑不亢：“病人最严重的伤就是插在腹部的玻璃碎片，不巧，正好是子宫的位置，所以子宫上也受了伤，且伤口很大。病人又有凝血障碍，我们虽然进行了缝合暂时止了血，但后续72小时内也随时会再有大出血的可能。”
“那会怎样？”白元海紧抓着手杖，手背上的青筋随着用力爆突起来。
顾南生低头顿了顿，“如果再大出血，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必要时，我们会切除她的子宫。”
“咣当”一声，白元海的手杖摔落在地，人也跟着歪了歪，身形摇摇欲坠。
“老爷。”刘永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连忙伸手扶住白元海，“医生也只是说‘如果’，薇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白承允俯身捡起手杖，对刘永道：“刘叔，先扶爷爷到那边坐下吧。”
“不用。”白元海经过一阵的眩晕，这会儿气息稍微匀称了些，他摇头推开刘永，苍老的背脊显了病态却依然挺直，“我没事。继续说吧。”
张建龙见白元海这个样子，偷偷朝顾南生使了几个眼色，让他好好斟酌用词，别再这么直接，让老人受不了。
顾南生却好似没看见似的，继续我行我素做他的耿直boy：“情况就是这样。就算病人安然度过72小时，没再大出血也不需要切除子宫，但她是疤痕体质。依照她现在的疤痕长度，以后不可能再生育。”
“你的意思是说，薇薇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白元海只觉血液全冲到了头顶，他的眼前都血红一片。
顾南生点头，“对。如果不慎怀孕，子宫上的疤痕不仅会随着胎儿的增长而随时都有重新裂开的危险，如果胚胎正巧落在疤痕上，也会对母体产生极大的威胁，刮宫流产伤害母体不说，大出血的可能也会增加。”
医生说的如此笃定，那就是确实不能了。
可薇薇还没有结婚，她的人生还没迈出第一步，就直接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何其残忍！
白元海闭了闭眼，整个人顷刻间像是老了好几岁，他摆了摆手，颓然道：“送她进ICU吧。”
说完，他从白承允手中拿过手杖，一向是用来做做样子的手杖，此刻却成了支撑他身体的唯一支点。他一步一顿地，到墙边长椅的距离才不到两米，他走过去，却像是花了一个世纪。
老李啊，我终是没有保护好你的孙女儿，我让你失望了！
白元海走到长椅上坐下，头微微垂着，背脊终是弯了下来。
顾南生汇报完后便又重新回到急救室继续他的事情了，张建龙本来有话要说，可看着这气氛，又闭紧了嘴巴也不敢再说半个字。
还是白承允望过来，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引着他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说吧，什么事？”
张建龙立马抓住这天赐般的机会：“白总，苏女士刚才醒了，但她出现了咳血情况，目测是染上并发症，肺水肿了。我已经让人带苏女士去做了胸部CT，具体结果马上就能出来。但目前来看……不是很乐观。”
一边是李薇薇情况糟糕，另一边的苏清月也是危急，白承允抬手捏了捏眉心，低语了句“知道了”，便挥退了张建龙。
还好也不算全都是坏消息，冷苍从电梯里出来，疾步走到白承允跟前：“先生，如您所料，小少爷和小心柑确实来医院了。门口守着的人已经接到了两个孩子，他们现在去苏小姐的病房了。”
白元海远远听到冷苍的消息，精神好歹是振回了一点，他拄着手杖艰难起身：“既然两个孩子也来了，我也过去看看清月吧。”
李薇薇进的是ICU，有专职的医护人员照顾着，他们跟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一行人又乘电梯上了顶楼。
顶楼SVIP病房里，苏清月已经做完CT回来，一进门见到了两个孩子，那种醒了后病房只有她自己一人的苍凉感，瞬间被见了孩子后的喜悦取代。
几人正说笑着，白元海率先进了病房，紧随其后的，是白承允和刘永。
苏清月看到白承允还是那身衣服时，眸光晃了晃，但她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一眼，便转到了白元海那边：“爷爷，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呢，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