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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芸芸刻意营造的神秘感一下子被戳破,她无趣地把热水瓶放到大/理石台面上:“她待会儿还会来看我爸吧?真不想看她那张脸。要不我出去买点吃的,避避她?”

郭淑玲阴沉的眼神递向苏芸芸:“我跟你说的都忘记了?以前怎么和她相处,以后还是那样相处,不准有半点变化。你要想以后我们还有好生活,就乖乖听我的话。”

苏芸芸不情不愿地“哦”了声,接过郭淑玲手里的盆,去病房里的小阳台晾衣服去了。

郭淑玲擦干净手,给苏伯年倒了杯热水,微阖的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道:“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嘛,你就别看这些了。”

苏伯年手里的报纸被抽走,他“啧”了声:“我这天天躺床上都快把骨头躺散了,你再不让我看点东西,我还能做什么?”

郭淑玲把热水杯塞进苏伯年手里,“我知道你无聊,可这也没办法不是吗?本想着昨天中秋节,清月会带着心柑来看你,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能给你添点乐趣,结果……”

她说话留一半,觑到苏伯年脸上浮上了寂寥,她又道:“嗐,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清月不来,肯定是有她的事情要忙。心柑又在白家老宅,那么远,肯定更来不了。还是……等年底啊,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聚聚。”

苏芸芸拎着个空盆回来,状似无心地插了一嘴:“就怕到时候,连我姐都去了白家,和白家人一起过年了吧?”

白家当年对苏家做的一切,苏伯年从来不说,但郭淑玲母女也知道,那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果然,苏芸芸话音刚落,苏伯年脸色青了很多。

但他还是道:“我说过多少遍,你姐和白家怎样、和白承允怎样,那是她的事。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做事标准,我们干涉不了,也没权利干涉。只要她能幸福,我们就不能在她面前提半个‘不’字。”

苏芸芸本来就不爽,这下更生气了,“妈,你看我爸,有他这么偏心的吗?我要是和仇人在一起了,他会打死我的吧?”

苏芸芸故意咬重了“仇人”两个字。

眼看着苏伯年呼吸又要急促,郭淑玲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假意地捶了苏芸芸一下:“你少说两句。非要气死你爸是不是?”

递给苏芸芸一个眼神让她先退到一边,郭淑玲厚实的肉手抚着苏伯年的胸口,给他顺气:“你也是,明知道自己身体这样,还跟个孩子置气。好好好,我会好好教育芸芸的,保证她以后再也不说这个,行了吧?”

正说着,苏清月推门进来,假装没有察觉到病房内不妙的气氛,“大伯。”

苏伯年一见苏清月来了,立刻收了怒色,不让她看出半点异常:“清月,不是让你少跑医院?你工作忙,别天天来。”

苏芸芸用只能一人听见的声音嘟囔着:“哪里天天来了?”

郭淑玲暗中戳了苏芸芸一下,上前招呼苏清月:“清月来啦?哎哟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你这孩子,乱花钱。”

热情的样子,像是前段时间对苏清月冷言冷语的那个妇人,只是苏清月做过的一个不好的梦。

郭淑玲能改***度,让苏清月多少松了口气。

她把营养品给了郭淑玲,自己则拎着最小的一个袋子坐到病床前,把袋子递给苏伯年,“这是心柑给你准备的中秋礼物。”

苏伯年欣喜地让郭淑玲把他的床头再摇高一点,从袋子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还带着蝴蝶结?

苏伯年乐了:“这孩子,可有心了。我现在打开看看?”

跃跃欲试的样子,像个期待礼物的老小孩。

从苏伯年醒来后,郭淑玲和苏芸芸整天伺候着,也还没见过他这么个笑脸呢。

结果小心柑的一个还不知是什么的礼物,就把人哄得喜笑颜开,母女两人心里都有些酸,眼里晃过不屑。

苏清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让我也见识见识,这丫头给你做了什么礼物?”

苏伯年小心翼翼的拉开蝴蝶结,一双手干枯着,手背还因为长时间的挂水,泛着青紫。

苏清月的记忆里,苏伯年虽然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但他的手也是炯劲有力,可以把她抱起来抛在半空逗她玩的。

可如今……

苏清月眼有些红。

苏伯年已经打开了礼物盒,是一个红色小包里包着的平安符,还附带着一张纸条。

心柑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祝外公早日康复。

苏伯年摩挲着那个平安符,眼眶湿了:“这孩子,昨晚中秋节,特地给我打过来电话。她一直笑一直笑,想尽办法的哄我开心。我知道,她其实是在担心我的病情。你也是,为什么要让孩子知道是我给她换的肝?这不是给她增加负担吗?”

早在心柑从ICU里出来时,苏清月就把大伯还在昏迷的事告诉心柑了。

苏清月握着苏伯年的手,“这是最不该隐瞒的,她应该知道,她的第二次生命是谁给的。”

苏伯年还是不赞同:“心柑还这么小呢。”

苏清月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来之前去过张医生那里了,他说只要你配合治疗,再休养十天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到时我重新租个大点的房子,我们一起住,我也好照顾你,好不好?”

反正香樟花园的房子也不能住了,等新的订单做完她手头可以宽裕很多,完全有能力租大一点的房子的。

苏伯年却摆手道:“我们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你们年轻人的不一样。再说了,我天天看着芸芸又是外卖又是熬夜的,这血压已经够高了。你可千万别再来凑热闹,我这血压伤不起。”

苏清月知道大伯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紧了紧握着苏伯年的手,不再勉强他,“那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准瞒着我。”

苏伯年早晨醒来后就一直坐着,眼底显了几分疲色。

苏清月便不再逗留,告别苏伯年后,由郭淑玲送她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