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向来就是山贼的天敌,听到于华报出名号,若是寻常的山贼,必定得乖乖赔罪,小心招待着不被官府的人找上门来。
他们的存在是很特殊的,既生存在官府的掌控下,又生存在官府所管控不到的地方。
他们干着收保护费的勾当,打劫路过的行商,却也遵守规矩,诸如杀人放火逾越规矩的事情一概不做。
这样的山贼,却像是官定的组织一样。
先前在追云县中,于华也很山贼们打过许多的交道,听到他报出身份,那些山贼们无不动容,接着乖乖赔礼道歉。
于华并不想惹出麻烦,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为重要的应该是平息这次的瘟疫。
要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每拖延一天时间,因为瘟疫流离失所的百姓就要多上千百。
所以哪怕是面对着这群山贼,于华也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他们一方,两名武师对付区区山贼,那自然是不在话下,但他此刻报出自己的身份,为的是让他们自行退去,不要耽误自己的行程。
瘟疫的情况,生活在这里的人更应该清楚,若是他们还有良知,不想被州府的人秋后算账的话,必然会选择退去。
要知道,招惹了县府中的人,那么顶多是被驱逐出这座县城,而若是得罪了州府的人,那么他们在整个崖州,都将无容身之地。
然而,哪怕是面对来自州府的于华等人,他们的气焰,依旧没有收敛。
为首那人厉声喝道:“我管你什么州府县府,官府的人失职,让得这场瘟疫肆虐,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们还好意思出现?快给我滚出去!”
他的口气并不友善,看来这次的瘟疫,也给他们带去了不少麻烦。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这片山头,作为他们生存的地方,绝不可舍弃。
但如今瘟疫肆虐,染上瘟疫的人,慢慢等死,没有染上的人,也都纷纷逃离。
他们这段时间的日子,可想而知并不会好过。
因为这个原因,对官府的人有所愤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于华等人,却是来解决这里瘟疫情况的,他们还要阻拦,莫不是太不讲理了一些。
那些山贼们只当于华等人是一群没有武力的文官,仗着自己人多,不肯放行。
于华扫视一眼,他也是清楚,若是讲道理的话,未必能够说服他们,就算和他们讲道理,说通了,也并没有大用。
既然这样,还不如用武力让他们屈服,也算是践行这个世界以武为尊的道理。
“你们非要拦路不可?要知道,我们可是为的解决这次瘟疫而来!”
“呵呵,你们?”
为首的头目冷笑了两声,听到于华这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我就更不能放你们过去了!”
突然,身边的山贼举起大刀,朝着他们劈砍而来。
山贼头目早已经算计好,准备出手,这样说,和他们交谈,只不过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时机。
然而,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仅仅是一瞬间,那些山贼们就已经躺倒在地,于华更是踏前一步,捏着山贼头目手上这柄大刀的碎片,架在他的脖子上。
两名武师的战斗力,岂会是一些连武者都不是喽啰能比的?
双方巨大的战斗力差异瞬间便体现出来。
“你、你们!”
山贼头目满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他看着于华,就跟是见了鬼似的。
他想不通,于华为何能在瞬间,到达自己的身前,还将那柄他珍藏的宝刀轻易捏碎。
那名武师护卫,看着于华的目光同样是惊奇不已。
他的实力不低,在整个崖州城,也仅仅是比知州稍弱。
然而就是以他这样的实力,竟然也无法完全看清楚于华的动作。
京城来的人,果然不一般!
于华一脚将他踹飞,却是没要人性命。
若是寻常,怎么处置这些人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但现在正值瘟疫,灾情惨烈,他们之前的作为,于华也是看到了。
虽说敢拦截州府的人,他们也是活腻了,但看在他们善待灾民的情况下,于华还是没有计较。
留下躺了一地的山贼之后,于华等人离开。
文官待在崖州城中,虽说也是武者的实力,却是很少见过杀戮。
见于华将人放走,他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护卫同样如此,他并非是个嗜血杀戮之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要人性命。
但郑善却不一般,虽说他之前是崖州城的一名守城护卫,但他见过的黑暗,却是比在场的另外三人都要多。
在他想来,刚刚就应该将这些山贼赶尽杀绝。
然而,于华在他心中的威势,要比其他心里的还要强大。
郑善不停向着于华投去目光,却是不敢开口。
于华注意到他的举动,便问:“郑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于华的感知能力很是敏锐,注意到他这样奇怪的神色,自然是不会错过。
对于郑善这人,于华好感不少,之前在崖州城门处,他的表现,可是令自己也惊奇不已。
那判断,那胆识,远非寻常护卫能比。
这次带上他,虽说更多的是作为镀金一般的存在,但或许也能帮上一些忙。
听到于华的询问,郑善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于大人放过这些山贼,会不会有些不大合适?毕竟他们作恶多端,还拦截前去解决瘟疫的大人,这种人,留他们性命,也只是让得他们有机会继续为非作歹。”
若非是因为瘟疫将近,担心他们给自己惹麻烦,于华或许会狠下心直接动手。
但现在,却是以处理瘟疫为重,要知道,他们可是本地的山贼,在这里根基雄厚,对附近的情况,也要远比他们熟悉。
若是杀了刚刚那些人,他们有意阻挠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于华将这些理由和他说来。
只是,那种早已经不是只知以武力解决问题武夫的思想,以及身居高位大人物的想法,郑善现在还不能理解。
也许等有一天,他踏入到崖州的高层,成为一名出众的武者时,或许能够明白他们现在的做法。
若是要处死刚刚那些人,于华有的是办法,只是现在不做,一个是因为担心惹来麻烦,另一个,则是没有必要。
他们没有必要和这么一些小人物较劲。
似乎是刚刚打倒山贼起了作用,接下来的行程,变得顺畅无比。
偶尔遇到不熟悉的岔路,甚至还有热心的村民为他们指路。
这样一来,他们行进的速度更是快了。
大半天时间过去,前方可见的,那座瘟疫爆发的源头,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官道上有一排排拒马,将两边的道路隔离。
原本应该围在这里的护卫,也不见踪影,看起来像是在不久之前,西亭知县已经将这里的人马抽调走。
也的确如此,现在的瘟疫,已经扩散开来,继续派人在这里蹲守,却也是没了任何用处。
那些布置下的障碍,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还有一些难度,但对于他们那些练武之人来说,却是没有丝毫难度。
很轻易地,几人便跨过障碍,来到了村子外。
这个村子名叫亭东村,是西亭县最东边的一个大村镇,紧邻追云县。
大约是在半个月前,这里出现一种奇怪的疾病,西亭县的官吏们注意到,却因为巡查的事,没能及时处置。
之后被村子里的村民发现,他们反抗之下,最终有人成功逃出了这里,这也成为一场瘟疫的开始。
现在在外面流传的瘟疫,和这最初之地的有些不同。
于华若是想找到最终解决的办法,只能来到这个村子,找到一位感染上最初病症的村民,最后找到一种药物的搭配,解决这场瘟疫。
来到村子,那荒凉的景象,已经不值得他们惊奇。
这座村子,就像是一座死村一样,没有了任何生机。
进入村子,众人只感觉身边的温度都已经下降了几分。
但他们可是武者,有体内的气血之力在,却是不怕这些玄虚。
他们在村子里四处查看,但看到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失望。
村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活人,其实一想也能明白,若是还有人活着,他们早逃离到了其他的村庄。
“于武练,这可如何是好?”
对于处置瘟疫的办法,跟来的几个也略有耳闻,那名文官见到眼前的景象,有些忧虑的问。
他也清楚,若是想要找到解决瘟疫的药物配方,还需要找到瘟疫的源头,然而这些人,都早已经毙命。
唯一的线索,在这里断了,对于接下来该往哪里走,他们却是没了丝毫的头绪。
于华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应该如何做,现在的情况,不仅是他,哪怕是再找来京城中的药师,他们也一样束手无策。
但不同的是,若是请那些人来,可以找到一种替代的配方,无非是代价多一点罢了。
就在这时,于华一瞥眼,看到了村子边的一座小山丘。
他突然有了办法:“去那里看看。”
瘟疫的源头,是这座村子,那么让这些村民感染上疾病的源头,或许也在这个村子。
于华站在高处,目的是俯瞰这座村子,找到这个源头所在之地。
没有让他失望的是,经过一番查探,他终于找到了一切祸乱的源头。
那村子中的一口井,便是造成现在千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
根据脑海中数据流给他的信息,村子内的那口井,所散发的关于瘟疫的气息最为浓郁。
然而除去这口井,他并没有发现其他奇怪的地方,也就是说,这场几乎波及了整个西亭县的大灾难,全都是因为这口井而出现的?
这不由让人匪夷所思,要知道,这井作为村子的水源,也有不少年头了,突然之间出现了那种奇怪的病原,这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找到了,瘟疫的源头,在那里!”
于华没有多想,他指着那口井,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既然那口井中,还保留着原始的病毒,那么只需要他取一些水,自然也就清楚了。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取些水来,尽早配出能够解除瘟疫的药物!”
护卫在一行人中实力最强,对于瘟疫的抗性,同样也是最强的,他当先走到井边,拿起放着的木桶,打了一桶水上来。
水极其清澈,和他们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到这桶水干净的模样,众人很难想象,这竟然会是一切的源头。
但看于华这般郑重的模样,众人也都不由不慎重对待。
于华看着这桶水,伸手触碰了一下桶内的水,与此同时,一道数据流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然而,看到这数据流,他却是愣住了。
“于武练,情况怎么样?”
众人心知,这是瘟疫的源头,是否能找出可以化解这场危机的配方,全都要看于华的。
见他这副惊愕的模样,众人也不由揪心起来。
脑海中的数据流,有多逆天,不用多说也清楚。
也正是有脑海中数据流作为倚仗,他才能深入到瘟疫的核心之地,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然而,数据流给出的答案,却是超乎了他的相信。
这桶水,并没有任何问题。
于华小声嘀咕道:“不应该啊?”
听到他的话,众人脸色一变,护卫试探着问道:“于武练,莫非,这桶水并没有问题。”
若是水没有问题,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一切的源头,这也意味着,这场瘟疫的化解依旧遥遥无期。
于华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沉思片刻。
当他再次睁开眼,说出的话,让得几人纷纷面露震惊:“不是这水没有问题,而是这瘟疫,其实并不存在!”
“怎么会?”
在路上见到的场景,他们不会忘记,多少人流离失所,甚至失去性命。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这场莫名的瘟疫,若是说瘟疫没有问题,那么这些人,又是因何失去了性命?
这便是于华感到惊讶的原因,脑海中数据流给出的答案,便是这场瘟疫并不存在。
也正因此,他们在之前那些灾民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瘟疫的存在。
并非是因为疾病经过变种,已经失去了可以对付的特征,而是因为,这瘟疫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早已经化解。
于华将他得知的消息,向众人一说,听到他的结论,大家纷纷面色一变。
几人都是聪智过人,只是一想,他们就明白了这背后的真相。
这并非是一场瘟疫,而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