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下了车看到完颜烈等人把视线投了过来,清了一下嗓子,变了脸色,严肃地说道:“蒙穆文才在哪儿?”
完颜烈慌忙说道:“在矿井,已经通知下去,马上就会上来。”
阿保机点了一下头,背着手,向矿山走去。
这座山树木丛生,正值春季,树木抽出了嫩芽,到处都充满了生机,上山的路是一个弯弯曲曲的小路,路两边都是厚厚的枯黄的植被,有树叶、有小草,厚厚地铺了一层。
这座山有好几座山组成,翻过了一座山,便是矿井所在的位置,偌大的空地上,建造了很多器材,摆满了工具,这是一座铁矿,矿井外面有很多推着车子的人,他们穿着肮脏的衣服,神情麻木,在这些人中间走走停停地有拿着鞭子的监工。
阿保机的军队已经将矿场团团围住。
相较于矿工的麻木不仁,这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昂,凶神恶煞,觉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人。实际上他们只不过就是某些人的狗腿子罢了,自我感觉还相当良好。
阿保机一行人走了过去,立刻有矿场负责人迎了过来,满脸堆笑着,矿工们都不知道原来他脸上还能有这样精彩的表情。
那矿场负责人赶紧行礼,满脸堆笑着说道:“参见可汗!”
众人一听是可汗来了,纷纷下跪。
阿保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他分明看到有几个矿工想挤过来说些什么,硬生生被监工们拉了回去。
监工们都要气炸了,他们刚才明明已经狠狠地恐吓了他们一番,可是现在还是出一些幺蛾子,看吧,等到可汗走之后,不把他们打个皮开肉绽!
完颜烈明白阿保机眼神的含义,立刻说道:“把他们放开!”
那几个监工还想辩解,却被完颜烈呵斥道:“闭上你们的狗嘴!让你说话了吗!”
“狗嘴”?!
从这个用词中可以看出来阿保机对他们的看法定是好不到哪里去,今天真是凶多吉少。
那几个矿工慌忙跪在地上,喊冤道:“求可汗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是被冤枉的!”
阿保机眼神冷森森的,对矿场负责人,说道:“把矿工的名册还有所犯罪记录拿来!”
那矿工的负责人当然知道这些东西不能拿出来,本来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过来的,三问两不问就会露馅儿,若是拿来岂不是提供了自己弄虚作假的罪证。
没有那些记录,任凭他们空口无凭,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那矿工负责人长得贼眉鼠眼,此时跪下来,说道:“回禀可汗,矿工的材料都已经很长时间了,恐怕找不到了。”
阿保机冷冷地说道:“那是不是需要我的人帮帮你?!”
那矿工负责人见糊弄不过,转口说道:“不劳贵差,材料能找到,只不过找起来会很费劲,需要很长时间。”
他现在只想拖延时间,然后再通过威胁旷工,伪造材料糊弄过去。
阿保机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对旁边的侍卫示意了一下,那侍卫拔起刀上去,便将那矿工负责人砍倒在地。
那矿工抽搐了几下,最终倒在血泊当中,一命呜呼。
众人见到这种情况,监工们吓得屁滚尿流,被冤枉的矿工们却欣喜若狂在,这些日子,他们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眼下,终于可以洗刷冤情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监工们再也不敢弄虚作假,于是便有人将账本拿了出来,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这些矿工们的身份来历,以及他们被按的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够一一对得上,这是被按上罪名的原本,本来是要被销毁的。
但是这些监工中还是有聪明人,他们做这些灭绝良知的事情,早晚有事情败露的那一天,而这个账本便是能够拯救他们性命的唯一途径。
果然,看在他们戴罪立功的份上,阿保机赦免了部分监工,但是对于那些罪恶滔天的人,阿保机选择赐予他们极刑。
就在阿保机恢复矿工们自由身的时候,从山洞里走出几个人,他们都是黑乎乎的,身上脸上都是黑乎乎的,只有眼白是白色的。
一个人来到阿保机跟前,噗通跪在地上,说道:“蒙穆文才参见可汗!”
阿保机并不嫌弃他身上的肮脏,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让爱卿受苦了。”
蒙穆文才眼泪哗哗地向外流,在肮脏的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泪痕。
阿保机随后宣布了恢复蒙穆文才的官职,并且由他来组织开展矿工们的雷场事宜,这些人受了这样的苦,被这样冤枉,国家应该给他们一些补偿。
……
事情处理妥当之后,阿保机回到了述律平所在的马车那里,蒙穆文才和矿工们依旧留在原处,处理一些事情。
阿保机还没有走近,乌珠便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主子看书的时候睡着了,刚睡着。”
夕阳悬在山头,在天边落下彩霞,他这一去便是一下午,她应该等急了。
阿保机走近马车,想掀开帘子,还没有靠近,便停住了,他转身说道:“拿水来。”
乌珠赶紧将牛皮水壶拿来,拧开盖子。
阿保机伸出肮脏的双手,等着乌珠往上面倒水。
他不是嫌弃蒙穆文才,而是素来知道述律平爱干净,平时有点儿玉芙宫有点儿脏东西都要让人清理,而且身上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洁白的鞋子上面,更是一个小黑点儿都没有。
一天洗一次澡,每次阿保机都是被嫌弃的那一个,后来逼得他也不得不每天都沐浴,而且身上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每次视察回来,他都要先洗个澡换一套衣服才回到玉芙宫。
这些习惯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是改不掉了。
阿保机就着流动的水,将双手清洗干净,然后又拍了拍身上,防止有什么灰尘,真是一个要见情人的大小伙子啊!
完颜烈跟阿保机时间是最久的,可汗真的是变了,以前哪会做这些呢,反而说那些过于干净的人是小白脸儿,绣花枕头一个,怎么到头来,他也成为他口中的那类人了呢。
不过可汗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小白脸儿了,因为实在是太黑了。
客观地说,阿保机是不白,可是也没有那么黑啊,也就是小麦色,以前从来都没有人认为可汗黑,自从平贵妃来了之后,两者一对比,差距就来了。
平贵妃实在是太白了,白得水嫩,白得纯洁,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