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急速前行,我紧紧地抓住马鞍,生怕被马折下去。
许是阿保机看出了我的害怕,凑到我耳边,说道:“不要害怕。”
热热的气就吹在我的耳根儿,热热的嘴唇有那么一下因为颠簸撞在我的耳朵上。
我整个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心咚咚跳个没完没了,脸也发起烧来。
身子躲开了一点,看到他正直直看着我,便点了点头。
在城中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一户很不起眼的门户跟前。
门头低小,院门也破烂不堪。
阿保机把我从马背上抱下来,我的手撑在他肩膀上,但是等落地的时候,还是跟他实实在在地抱在一起。
我无所适从,倒是他从容不迫,牵了我的手向门里走去。
完颜烈留在门外看守。
院中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契丹人把守。
我很好奇要见的这个人的身份,竟然让阿保机亲自来见。
到了正屋的门口,阿保机看着我说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可能会有些恐怖,但是有我在,不要害怕。”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阿保机刚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叮呤咣啷砸东西的声音,还有一个老年男子的叫骂声。
“放我出去!畜生!我不会出卖他的!放我出去!”
阿保机说道:“把他绑起来。”
接着又是一阵混乱的声音,再后来便陷入死寂。
阿保机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很是疲惫的样子。我从他的神色中还看出了哀伤和无奈,这个人应该跟他有很亲密的关系。
他向我伸出手,说道:“过来。”
我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紧紧地握住了,是那么用力,好像要从我身上汲取力量。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手脚被紧紧地捆在床上,嘴里也塞了一块白色的布。
他怒目圆睁,因为生气,脸红红的,眼睛也充了血,看到我们进来,愈加激动,身体使劲动弹着,疯狂地扭着头,面目狰狞。
阿保机走在前面,牵着我走到床边,说道:“你看看他能不能治好。”
我伸手去把他的脉,可是他的手腕一直动来动去,我根本没有办法。
我便用另外一只手想摁住他的手,刚碰到他,就被死死抓住手指,他死死地向后掰着我的手指。疼痛就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阿保机把我搂在怀里,另外一只手,使劲敲了他的手一下,动作利落快速。
那个男人松开了,可是我的手却被他勒得白一块青一块。
最后都变成红红的一片。
阿保机轻轻地托着我的手,担忧地看着我说道:“还好吧?”
他神情中流露出来浓浓的关心,我看得有些恍惚。
“嗯。”
阿保机看到我正审视着他,敛起神色,又回到冷酷又严肃的样子,很坚定地说道:“走吧。”
“可是还没有给他看病。”
“不看了。”
可是我却做不到丢下一个病人受苦,阿保机看我很坚定的样子,说道:“我摁住,你小心一点。”
“嗯。”
在阿保机的帮助下,我摸了脉搏,又看了他的口腔、肤色,以及身体的其他特征,然后向阿保机点了点头。
等我们两个人出来之后,我才说道:“他应该是被人长期投毒所致的神志不清。”
阿保机眼中并没有任何惊讶,看来他早已经知道。
“可以治好吗?”
“可以,但是……”
阿保机挑起眉头,让我继续说下去。
“但是得从中原进一些药材。”
“好,你写下来,我让人采购。”
“有几副药材民间可能没有,需要……”
阿保机眼睛半眯,说道:“需要你修书给人递话?”
我当然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估计是认为我会给“老情人”递话,藕断丝连,遂改口道:“可汗神通广大,人脉甚广,自然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阿保机鼻孔使劲出气,哼了一声。
我坐在桌案前,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副方子,然后又写了一份对待病人的注意事项,停笔的时候,我抬头看阿保机,见他正将头转到一边,侧脸棱角分明,十分好看,难道他刚才在看我?
“好了。”
阿保机伸手拿过去,仔细看起来。没想到他竟然看得懂汉字。
“你拿的这张单子是药方,另外一张单子是服药之后病人可能会有的反应以及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