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寝宫,让春萼乌珠在外面等着,自己则在床下翻出了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箱子,里面全是我带过来的一些药材和医书。
我拿出了最下面的一个盒子,那是修浚专门给我备下的治疗伤寒和肺病的良药,价值不菲。
我本是留给自己用的,连春萼都不知道。
眼下救人要紧。
我取出里面的药丸,然后又从别的盒子取出一些调养的药材,放在手帕中。
不敢包得太招摇,以免被别人抢了去。
弱肉强食,到哪里都是如此。
侍女感恩戴德走了之后,外面已经变得蓝莹莹一片,夜幕降临了。
自那一次阿保机用强,我昏迷之后,阿保机便没有来过,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希望他永远不要记得我才好。
正要让宫人落锁,两个侍女进来,一人端着一个盒子,上面放着一套缀满珠玉的契丹女子衣服,红艳无比。
另外一人说道:“可汗让您穿了这套衣服,即刻去昊阳宫。”
昊阳宫,那可是阿保机大宴宾客的地方。
“烦请你回禀可汗,我身体不适,不能赴宴。”
上次的鸿门宴我已经领教了,不想再受一回罪。
那侍女无比强硬地说道:“我们只是负责传话,如果公主身体不适,还请自己赴宴向可汗说个明白。”
见我看着那套衣服有犹豫之色,那侍女又说道:“还请公主按照可汗要求穿着这身衣服赴宴。”
无法,只能任由那两个侍女给我装扮,当我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我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容貌也是上层,穿上这件衣服之后,简直是貌可倾国。
头上珠玉琳琅,修身的红衣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袅袅娜娜,娇柔可人。
明眸善睐,翘鼻小嘴,红扑扑的脸颊,吹弹可破,美得不可方物。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真如此。
不知道阿保机让我如此装扮有何目的,但也只能迎难而上,走一步看一步。
还未到昊阳宫,便听到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远远便看到灯火璀璨亮如白昼。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皇亲贵胄们根本不知道人间的疾苦。
尤其是刚刚看到乌珠的妹妹缠绵床榻,又看到这些贵族无忧玩乐,对比如此强烈,让我对他们的生活极其厌恶。
刚踏上台阶,便听到门口整齐排列的侍卫们依次向里通传:“唐朝公主驾到!”
这阵势,让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越拾级而上,这种感觉越强烈。
可是在这宫中恐怕再难做主。
我握了握拳头,抬起头,无论前路再难,我都要走下去。
既然已经没了出路,只能硬着头皮前行,或许会有转机。
迈进昊阳宫,我能够听到唏嘘声,就同一路行来,那些人侧目而视,惊叹不已的表情一样。
只是不知道我这姣好的容颜是福是祸。
都说红颜祸水,可是若没有人贪恋美色,怎会祸国殃民?那些男人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又想有好名声,便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女人,可耻、可恨、可怜!
阿保机高高地坐在汗位上,看到我,他好似愣住了,但是很快便变了神情,是那种极度厌恶的神情。
我都照着他的意思做了,如此厌恶的表情又是为哪般?
萧莺莺笑道:“公主,来我这儿坐吧。”
说完便移开了位置,坐到下首去了,萧莺莺一直看我不惯,如此这般,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阿保机和朵古丽都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我便坐了过去。
刚坐下,便看到对面一道带着恶意的眼神。
抬眼望去,一个十分削瘦的老头子看向我,上下打量,不怀好意。
上次在昊阳宫,并没有见过他。
此人神色倨傲,根本没有把阿保机和众酋长看在眼里。
“可汗不是说公主病重不能相见,我看好得很呢?难道是金屋藏娇,不舍得见人?”
我瞬间惊愕,传我来的竟然不是阿保机,难怪阿保机一副厌恶的神情,他定认为我就是卖弄风情、到处惹火的不规矩的女人。
可是把我叫过来的会是谁呢?萧莺莺?或者是朵古丽?或者是别的人?
我早已经把朵古丽认为是比萧莺莺还要危险的人物。
阿保机不苟言笑,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朵古丽十分会来事,赔笑道:“怎么会,定是那些狗奴才记错了,让可汗误会了。”
“那是哪个狗奴才,皇后治不了,我来替皇后治一治。”
朵古丽笑道:“这个就不劳酋长了,我自会好好整治一番。”
“这话从何说起,替皇后分忧是我的福分。”
那人表情倨傲,直直地看着朵古丽。
我看到阿保机额头青筋直冒,握住杯子的手指发白,使了很大的力气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