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留下句老话说得好,叫进门就是客,到此即为家!
当然,这句话放在古代,那指的是客栈旅店的服务宗旨。而如今搁在眼下,大多数人都会理解为做生意的态度!
但是,如果来客不是寻常的客人又该怎么说呢?就譬如说古宝堂里刚来的这位!
这人的模样很老气,但眼梢眉角之间却流露着一丝青年人才会有的朝气,而且他的穿着也奇怪得很,朴素复古到了极点,就跟早些年下乡插队的知青打扮似得,只不过时逢酷夏,看着颇为的凉爽而已!
还有,这人进门的头一句话就找老板,可你告诉他老板不在以后,对方既没有表示留下来等,也没有将来意说给刘义听的意思,他就不言不语的站在屋当间儿,面无表情的扫视古宝堂里的各种摆设!
刘义看着挺纳闷的,心说这主是来干嘛的呀?咋跟个检查卫生的小组长似哒?还是说这位小老哥儿也是来找王林帮忙的呢?
实话实说,店里确实有一阵子没事了,完全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来个委托任务。所以刘义感觉对方来找王林的目的,很有可能偏向委托什么事儿!
毕竟对方不像是个有钱倒腾古玩的主,再加上这人的手里也没拿东西,还一个劲儿的寻摸,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古玩出手的意思。既然不是来做古玩生意的主,那他进门就找老板,明显就是另一码事嘛!
也是瞧着对方不言不语的样子稀罕,刘义忍不住问对方:“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先跟我说!当然,您要是不太急也可以坐着等会,我们老板只是上街买菜去了,一会就该回来了!”
其实他这话已经说了一遍了,怎奈对方一副啥也没听见的无视表情呢,不由的就会让人以为对方的耳音差!
好在这位小老哥儿总算有了反应,重新看向刘义,上下一阵打量,沉沉的说了句:“那你帮我沏壶茶吧!我等会!”
刘义:“呃...那您这边坐吧!”
冲一旁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回头对着韵哥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小七去泡茶。
等对方坐下喝起了茶水,刘义也赶紧用手机给王林发了信息,让他赶紧回来,还说店里来了个‘神经病’!
等着王林回来的工夫,刘义和韵哥儿也在打量那位客人,想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上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以及真正的来意!
别说,这静下心来仔细一瞧,老刘还真就瞧出了一些细节,尤其是对方的脚上,穿着一双老款的千层底儿,鞋边还沾着一些风干之后的黄土泥,不过只有薄薄的一层,不仔细瞅都瞧不见!
还有,别看这人的衣服款式是否复古,但料子本身很干净,既没有褶皱也没有起球,明显就是新衣服上身没几天。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这个人的手指关节很粗,有点类似常年下地干粗活干力气活的庄稼主儿,也叫庄稼汉。只是这个人的模样看着老气,皮肤的紧实感却不想一个中年人,所以在面上看的话,这人也不像是那种半辈子都在下地种田的老庄主儿!
“咻咻~!”
这时,刘义突然听见几声很轻微的抽鼻子吸气的动静,他回头一瞧,发现是身边的韵哥儿在揉鼻子,就跟闻到了什么怪味刺激了鼻孔里的毛囊似得,一副打喷嚏前兆的模样!
“阿嚏~!”
果不其然,还没过两秒钟呢,韵哥儿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伸手在柜台上抽了几张盒纸,转身背过去擦鼻涕!
但是,等韵哥儿转回身时,他就本能的扯了扯刘义的衣角,示意他凑近前说几句悄悄话。
刘义不解,就把耳朵支了过去,韵哥儿颔首凑到近前,用极低极小的气声说:“四叔你闻见什么味了吗?”
刘义闻言抽了抽鼻子,也没问到什么明显的怪味,除了古玩店里都会有的熏香味以外,好像就剩下隔壁麻辣烫的麻油味在隐隐作祟了!
也是实话实说,刘义冲韵哥儿摇了摇头,表示没发现什么怪味。
韵哥儿则少见的皱起了眉头,冲那边仍在喝茶的客人扬了扬下巴,再次用极小的气声提醒道:“可我闻见了,就是他身上的味,有点像咱们村后山沟里的草芽尖儿刚破土时的泥腥味儿!”
韵哥儿所说的草芽尖破土,就是指每年刚入春时,在天气刚刚转暖的时候,地里的野草开始发芽所散发出来的泥土味!
因为是刚过了冬天,冻土化了冰冻的迹象,而泥土当中被掩埋了整整一个冬季的潮气和土腥味,就会在这个时候散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也可以说是变质的味道,但仅仅限于泥土!
有些体质特殊的人群,会在初春这个季节长痘痘,这是很普通的过敏现象,也常常带有打喷嚏的现象,不过入春过几天,等天气再暖一点,那些野草的草芽长大一些的时候,过敏的程度就会慢慢转轻。
韵哥儿就是这种体质,只不过在程度上比较轻微罢了,像刚才的打喷嚏,就是他对草芽味和化冻的泥土味的过敏反应!
可问题是现在已经到了正夏呀,街上热的跟烤山药似得,远远的望去都能看到空气的躁动,怎么可能还有刚刚化冻的泥土味呢?再说了,刘义也是打八王村长起来的,对野外十分熟悉的他,怎么就闻不到韵哥儿所说的怪味呢?
“会不会是你闻错啦?”刘义疑惑道:“都三伏天了,怎么可能还有冻土的味呀!别不是隔壁的麻辣汤锅里放错了芥末,你小子嘴馋了吧!”
韵哥儿摇头,压低声音说:“不可能呀!我昨天刚吃过了,而且我也没这么馋呀!呃....四叔你别往沟里带我,麻辣烫里怎么可能放芥末呀,再说这也不是芥末味呀!”
刘义闻言扭回头去,再次打量那个客人的身上。
确实,这人的鞋边上的确有些干燥的泥土,但刘义也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那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黄泥,而且还有可能是泥水地里的黄泥,不可能带有冻土味的!
至于这人的身上,正如刚才所说很干净,明显是一身新衣服,衣领袖口几处还没有半点的污渍,别看款式复古土气,但真的没有半点的泥土,即便是灰尘都不曾沾上半点,真心比那些洁癖症患者的衣服还要干净!
“那你先去外面透透气吧!”
刘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可瞧见韵哥儿老想打喷嚏的样子,那也只能让这孩子先去门外透气。
韵哥儿似乎巴不得出去呢,闻言大喜,二话不说就颠儿了出去,然后使劲的擤鼻涕,听着就痛快!
至于茶几旁沙发上的客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刘义和韵哥儿刚才的交流,对方依旧在那优哉游哉的喝茶,眼睛直勾勾的瞅着茶壶,面部表情一言不发,就跟个能喝茶的机器人似得!
刘义见对方干巴巴的喝茶,也是刚意识到自己不能晾着客人,就算对方跟自己没什么可说的,那也得稍微应付一下,不能给古宝堂这块招牌丢份儿呀!
这不,韵哥儿出去没多久,刘义就摸出了一包好烟,又打柜台底下端出一盘瓜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抱歉哈,刚才我们这的小伙计不太舒服,一时没顾上您,真是失礼了!”刘义把瓜子和香烟都搁在茶几上,继续道:“您来点瓜子?”
也可能是耳音真的不太好,那人的眼神竟然是顺着瓜子盘往上看的,然后才与老刘四目相对,面无表情的对视了足有四五秒,这人终于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您忙您的吧!”
这人的声音还算正常,言语方面的礼数也算上道,可问题是这人说话居然没有半点的表情,单纯有感情味道的声音实在是让刘义心里发毛!
好在这人能正常说话,刘义也就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本能的问了句:“您...您找我们老板不是急事吧!”
话刚出口,刘义就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八卦的意思,就跟打听客人的隐私似得,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那个....我们老板出去没开车,所以...别再耽搁了您的大事!”
“也不是很急,我等等无妨!”
“哦,那就好!”刘义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顺手把瓜子盘和香烟朝对方那边推了推,说道:“那您得着,有需要尽管吩咐我!”
“好的,您忙您的吧!”
这人一共就说了三句话,唯独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哪怕是最后这句暗意‘刘义别再打扰他’的话,都没能在脸上反映出半点厌烦的意思!
刘义倒是不在乎这人的心里烦不烦自己,反正对方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架势,那他也就懒得多问了,干脆走回柜台,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当然,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可刘义余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奇怪的客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