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揪着他斗篷帽上翘起来的一个小角:“在想,如果你们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话,会不会认不出来你。”
艾斯德尔皱紧了小眉头。
他伸手扯阮栖的袖子,严肃着一张漂亮小脸,“矮一些。”
阮栖迁就地弯腰,把脸凑过去,“怎么,要跟我说悄悄话啊?”
艾斯德尔抿着唇瓣,白嫩食指指着自己眼尾,模样认真,“我这里有痣,”
他说:“你得认出我。”
小血族睫毛太长太密,阮栖一直没有发现,其实他眼尾长着一颗小痣,与那双血眸如出一辙的红。
阮栖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在意,忍不住笑了笑,“嗯,知道了。”
艾斯德尔这才慢吞吞地咳了起来,每一声都咳得很重,身形笼在暗处,越发显得单薄。
阮栖揉揉他脑袋,又问了一遍,“要不要抱?”
她的小血族好像很虚弱,也许是天生的毛病,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病态。
艾斯德尔摇头,只牵住了她的衣角,“我要自己走。”
阮栖迁就着他的步子,把速度放慢了点。
离开的路只有一条,是十分宽敞的大道,道路两边树荫浓重,处处阴冷黑暗,阮栖这些人类虽然不适应,但她能感觉到身边的小血族脚步轻快了很多。
他是真的很讨厌光。
虽说这有可能是血脉里就种下的喜恶,但阮栖总觉得他这么虚弱有不见光的原因。
瑞贝卡特意放慢了步子,想要跟阮栖搭话,可她身边的血族小孩却不乐意,朝她恶狠狠地露出小尖牙,威胁感很重。
连带着阮栖也被瞪了一眼。
一直低着头的艾斯德尔突然抬头,兜帽下暗红血眸若隐若现,那个血族小孩本能地感到瑟缩,长时间的作威作福却让他下意识选择了示威的方式。
他踢了艾斯德尔一脚。
几乎是在他踢出去的瞬间,小腿就不受控地痉挛起来,以至于他狠狠甩出去的力道最后连艾斯德尔的衣角都没碰到,只有带起的风声猎猎作响。
艾斯德尔朝后退了两步,撞在阮栖小腿上,他仰起小脸,语调有些轻,“好痛。”
阮栖皱紧眉头,一边牵住他的小手,一边不太痛快地看向血族小孩。
怎么还欺负人呢。
血族小孩都懵了,他明明没有踢到他。
阮栖叫了前面带路的一个女仆,她观察过,这个女仆是那个中年贵族留下的,看上去似乎在女仆们中间很有权力。
她指了指那个血族小孩:“他踢了艾斯德尔一脚。”
玛莎幅度很小地抬了下头,连视线都不敢落在艾斯德尔身上,几乎是有些惧怕地闪开目光,顺着阮栖的手指看向血族小孩。
她和其他女仆有很明显的不同,眼睛的颜色更贴近血族,从表情到语调都和人类无异,但长了一张苛刻的严师模样,看上去很不好相处。
“克里斯丁——”
叫做克里斯丁的小孩缩缩脖子,有很明显的惧怕,“老师,”
玛莎表情严苛冷酷:“跟我来。”
带走这个小孩之前,她朝阮栖微微点了下头,出乎意料地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