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那天晚上,阮栖见到了王兰茹,她似乎早就忘了阮栖告诉她的那个梦,整个人仍然精神焕发。
“良春丫头,快跟婶子来,村长有事要你帮忙。”
祭祀这事儿多数年轻人都不知道,老人们也未必信,为了省事,这些祭品都是连哄连骗弄去的。
阮栖穿了个小褂,再三嘱咐辛烛,“不要出门,我明天就回来了。”
辛烛仰脸看她,那双漆色眸子里盈着很淡的碎影,眸子半阖,显出几分和神像共通的悲悯来。
又不太一样,神明对众生是悲悯,他对她却不是这样疏离的情感。
阮栖摸了摸他眼睛,“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
辛烛半阖着眸,喉咙里压出一声沉沉的“嗯”。
不想,一点都不想让她去。
阮栖轻轻笑了下:“等我回来后你也这么粘人就好了。”
她认真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辛烛发不出声音来。
他知道,她做好了准备,有自己的计划,她不会出事的。
会出事的是他。
阮栖看不到的地方,辛烛腕上那条血线已然显露出了猩红的色泽,浓重的让人心颤。
他最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早点回来。”
王兰茹见阮栖出来,往屋里抻直脖子,“辛烛跟于聪的事儿你知道吗?”
阮栖默默摇头:“不知道。”
别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王兰茹瞅她两眼,也不继续问了。
明天就是初九,王兰茹对一个将死之人的耐心空前得多,她把阮栖带到地窖里,给了她最后一顿饭。
“你肯定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吧?”
要不然,一个在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为什么突然就要跑出村,为什么多次问起水神的事情呢。
阮栖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说,“我想见村长。”
她不哭不闹的,给王兰茹省下不少事情,王兰茹犹豫一会儿,答应了。
阮栖在这里吃完了晚饭,等到凌晨才再次听到人的脚步声。
拖沓的,吃力的,纵然于德清再精明不糊涂,他也是一个活不了几年的老人了,岁月不会宽恕他。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来,阮栖微微闭了闭眼。
“你要见我?”
阮栖笑了下:“临死之前,总要见见拿刀的人。”
于德清拄着拐杖,略微眯了眯眼睛。
“丫头,你都知道多少?”
阮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于德清站在几步之外,看她的眼神复杂又危险,“良春丫头,你好奇心太旺盛了,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阮栖忍不住勾唇:“村长,我像是喜欢不明不白去死的人吗?”
她环顾周围,没看到上次过来时看到的东西,略一挑眉,“这里的东西呢?”
于德清上前几步,拐杖敲在地上闷闷地响。
“你果然来过了。”
阮栖不应他的话,从兜里摸出很小一块碎布来,“村长,这是谁身上的布料,你应该还记得吧?”
她语调很慢很沉:“许瑶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这些被当作祭品的女孩子,都才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