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后,霍格沃茨回到了正常的运转。
面对焦黑的手指和将近的寿命,麦格还是想劝说邓布利多不要逞能,最好去圣芒戈治疗,万一能治好呢?
对此,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笑,“米勒娃,我和西弗勒斯都知道我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现在,我这个老头子只想再享受一下自己最后的时光。”
麦格看了斯内普一眼,斯内普闭上眼,点了点头,“大概还有两个月。”
看着两人的样子,邓布利多笑了笑,摆了摆手,“不要那么悲观,我的老朋友们,死亡只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而已。”
说着,邓布利多剥开糖纸,将一颗糖果塞进嘴里,“另外,米勒娃,你可不能再管我吃糖的事情了,我就这么一些爱好。”
面对邓布利多的老顽童行为,斯内普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该怎么给格兰芬多扣点分数。
“西弗勒斯,我想把校长的位置交给你。”邓布利多边吃糖边说着。
“……什么?”斯内普的脑袋难得停顿了一下,他不解地看着邓布利多,“交给我?”
邓布利多点头,“没错,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米勒娃太温和了,现在的学校需要尽快把学生们的心思归正好,所以,我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
斯内普冷笑一声,“原来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是这么看待鄙人的。或许你还记得,除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本职工作,本人还兼职魔药学的教学,以及斯莱特林院长的职务,还有,其他——”
“咳咳。”邓布利多心虚地咳了几声,“西弗勒斯,我会拜托斯拉格霍恩教授帮你的,还有米勒娃。”
“麦格教授我没有异议,但你说那个跟你一样平时也爱钻进蜜罐子,只不过是菠萝糖蜜罐子的家伙?”斯内普冷冷地说着,“你们倒是有共同语言。”
“我认为你不用特别提我,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躲避斯内普的目光,他看向麦格,发现麦格似乎和斯内普站在了同一阵营。
邓布利多咳了几声,“总之,这是校长的嘱咐。”
两人倒是对他这句话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临走时,斯内普给了他一堆苦得要命的魔药,并告诉他,想平安度过这两个月,就要把这些喝了。
还好,米勒娃没有让邓布利多戒糖,这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邓布利多剩下的这两个月过得还算安静,这是他难得不用去思考一些事情的时光。
回顾他的一生,前半生,他在和自己的挚友甚至是灵魂伴侣相互纠缠,等来的结果是他的胜利也是他的失败;后半生,他和自己的学生斗智斗勇,看着汤姆·里德尔的野心成长,和他举棋对弈,多亏了那些优秀的孩子愿意走进他的棋盘,多亏了所有人的一起努力,汤姆·里德尔彻底死去了。
自己的人生细数起来甚至可以分为四个阶段,认识格林德沃之前,认识格林德沃之后到他们决裂,和汤姆·里德尔对决,以及成功之后。
他现在正处于最后一个阶段,这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
也就是在这个阶段,邓布利多收到了来自格林德沃的信件。
面对从前的挚友,从前的灵魂伴侣,邓布利多短暂的沉默了几秒,但也仅仅只是几秒。
信件是用床单寄来的,上面沾着血,或许纽蒙迦德已经没有羊皮纸了,也没有墨水了,所以自己的老朋友只能用床单混合着血水写下一封信寄给他。
格林德沃希望邓布利多能给他回信,顺便给他带些羊皮纸,如果有墨水就更好了。邓布利多明白,躺在没有床单的床上睡觉总是不舒服的,或许格林德沃的魔法也早已变得枯竭,咬破手指头写信可是会留下伤口的,也不能及时愈合。
或许自己不应该对这位老朋友这么残忍,寄给他一些羊皮纸和墨水吧,再顺带附加一只羽毛笔?
但如果格林德沃给自己写信呢?
也是,在他知道的那几位里,格林德沃的笔友几乎都去世了,算来算去,大概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可他也要死了。
格林德沃以后大概是没有笔友了。
所以还要不要寄羊皮纸呢?
邓布利多还记得那天阿不福思对他说的话,阿利安娜死后,格林德沃逃走了,所有人都能预料到他离开了,唯独邓布利多以为他不会离开,他没有预料到格林德沃的离开。
他还是逃走了,直到几次的相逢离别后,邓布利多打败格林德沃的事迹被印在了巧克力蛙里的卡片上,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一起,大概很久之后也会依旧存在。
但也只会是这样。
不管做什么,对他,对格林德沃,都是残忍的。
回信也好,不回信也罢,结局不会有什么不同。
邓布利多还是给格林德沃回了信件,至于回信,邓布利多原本就没打算收到。
在生命的最后,邓布利多看着学校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露出的微笑,他看着哈利和德拉科打打闹闹,看着少男少女们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奋斗。
他和海格一起聊了天,实诚的大个子不停地抹着眼泪。
他甚至在生命的终点时刻即将到来之际去阿兹卡班看望了德尤拉。
这个孩子似乎并没有变,但阿兹卡班还是为她蒙上了一层阴霾,仿佛生了蜘蛛网的墙角,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陈旧时间的荒凉,即使打扫完还是灰扑扑的。
他像对待一位老朋友一样和德尤拉聊天,德尤拉也只是和在学校时那样,时不时回他一句话。
当然,隔壁的拉巴斯坦先生总是不忘记嘲讽他,只是邓布利多本人并不在意。
“您给他回信了?”德尤拉问道。
“是的。”邓布利多笑着回答。
“我能知道写了什么吗?”德尤拉问道。
“抱歉,德尤拉小姐,这是比较隐私的问题。”邓布利多笑了笑,“给老年人留些秘密吧。”
德尤拉只是静静地看着邓布利多,半晌,她将视线转移走,“您这个人看起来并不会将爱意投注在某一个人身上。是您的爱太深了,又或者是我太蠢了……不,或许我没有资格发表某些言论。”
邓布利多冲着德尤拉微笑,“我亲爱的孩子,你总是愿意为他人留有余地。你很优秀,霍格沃茨能走出你这样的孩子,我很高兴。”
“您想听这些不是吗?”德尤拉将头靠在石壁上,轻声开口,“我明白不能倾诉的感觉,邓布利多教授。说实话,确实有些糟糕。您的道德水准比我高得多,或许会更痛苦。您很伟大。”
邓布利多笑了笑,“你总是这么的善解人意,我亲爱的孩子。也谢谢你愿意和我聊天,德尤拉。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出狱后来我的墓碑前和我聊聊天。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来霍格沃茨和我的画像聊天。”
德尤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邓布利多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尤拉从阿兹卡班的看守口中得知,邓布利多去世了,葬于戈德里克山谷。
德尤拉靠在墙上,轻声呢喃着,“死亡也是一场重新启程的冒险,祝您旅途愉快,阿不思·邓布利多。”
同年,邓布利多去世的两个月后,曾经最着名的黑巫师之一,盖勒特·格林德沃,于纽蒙迦德的狱中去世。
他的身边是烧成灰烬的纸屑,没有人知道这位曾经令几乎全世界巫师惊惧的黑巫师在死前写了些什么。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尸身最后由他的姑婆,巴希达·巴沙特接收,并埋葬在戈德里克山谷。
人们并不知道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埋葬地点,因为唯一知道他埋葬地址的巴希达也在两年后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