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记得旅游时说过的话么?您说到了中国才发现比您在德国媒体里看到的好的太多:景色优美、动辄千年的古迹多如牛毛,超市、商场里的商品应有尽有,不比德国超市里的少,各国品牌俯拾即是,像德国品牌大众、奔驰、宝马、西门子、博世,蒂森克虏伯在大城市几乎随处可见,各方美食更不用提,充分印证了您在中国周上看过的那些照片并非来自我们的杜撰和刻意美化,它们全都是货真价实真实存在的。您之所以会感到惊讶和意外,正是因为德国这边的电视台极少或从不播任何和中国有关的正面内容,他们更喜欢盯着我们的不足进行批评或指责,却忘了我们起步晚,正在努力不断变得更好的事实。”
房东听完并没护犊子似的替电视台开脱辩解,反而点头对董锵锵的话表示认可:“非典时,电视和报纸总说中国人是因为不讲卫生、乱吃动物才感染的非典,但这次我去了才发现和电视里说的大相径庭,不可否认中国依然有卫生状况差强人意的地方,但主要是在偏远地区,而在大城市,我看到的是干净卫生的街道,宽敞的路面,整洁的建筑物,在墙上看不到乌七八糟的涂鸦,也没有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醉倒在路边躺在垃圾堆里,说到这儿,尽管不是所有城市都像德国一样强调垃圾分类,但如你所说,这是个不断进步的过程,我愿意相信中国人会越来越好。”房东有意无意偷偷维护了一下德国垃圾分类的优点,“但你知道吗?董,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倒不是这些,而是中国人对外国人的态度,虽然没什么人能讲德语,我的英语也不行,中文只会简单两句,但不管是大人、孩子,还是老人,对我都很友善、热情,即使在那些不太发达的地区,民风依然淳朴,他们还教我说中国话,不仅不嘲笑我蹩脚的发音,还分享可口的食物当作对我的奖励,在他们身上,看不到非典对你们国家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只有一个可爱、善良和坚强的民族站在我面前。你应该为你的国家和人民感到骄傲,董。”
“我当然骄傲是中国人,其实从您昨天说完后我就想问您,为什么您度假回来后就同意我装网了呢?之前您可是强烈反对的,我很好奇是什么促使您改变了决定,是与您这次中国行有关么?”
“度假只是一方面,”房东淡淡道,“几乎我住过的每家酒店都能上网,不止一家酒店的服务员通过网络帮我查询行程、收集并打印景点资料,印象中只有住在深山沟旅店那一次没有网络可以用,导游说网络基础设施还没铺到那个村子,等到明年就差不多了。除了酒店,大街上的网吧也不少,比德国网吧便宜太多了。(我)度假这段时间辛苦你帮忙照顾家里,我知道最近这周是郑春花照顾的,她都跟我说了,你打电话联系不上我,只好拜托她。如果我能独立上网,有邮箱,也许这次我们就联系上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类似的事,那我还真得早点学会(上网)。我听说上网不难,至少没说中文难,对么?”房东像个孩子似的笑着问道。
“不难,我保证能教会您。”
“郑春花跟我提起你放弃搬去学生宿舍的事,坦白说,我很高兴你能作出留下来的决定,也是在她的劝说下,我重新考虑了你这一年的表现,总体来说,我很满意,特别是在家安摄像头这个建议的合理性,我愿意作出让步,但同时我也有要求:除了不能破坏房屋结构外,摄像头也不能装在所有卧室和卫生间,只能安在走廊、厨房、客厅和后院这些公共区域。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就只能表示遗憾了。”
“尤利娅女士,我可以接受您的要求,我也从没想过要把摄像头装在私人空间。”
“那就好,还有件事要说在前面,我既没台式机,也没笔记本电脑。”
“家里的摄像头除了要联网,最好还能接到台式机、笔记本,或带显示器的独立监控装置上,便于录像留证。”
“唔,你说的这个我不懂,你有什么建议么?你认为买哪个更合适?”
“我暂时没什么建议,您可以等网络运营商的人设计方案时问问他们,他们说不定就有这种家庭网络安全方面的套餐,到时根据实际情况决定买哪种。”
“这个你尽快落实吧,摄像头、电脑和每个月的网费你到时一起告诉我。”
房东能答应装网董锵锵就已经很满足了,哪敢儿跟老太太提分摊网费,就算她学发邮件又能花多少流量,他打定主意,房东只要把电脑和摄像头钱出了就好,网费他一人担着没什么压力。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和你分享:鉴于所有人意见一致,我同意让李雷住进来。他就住白先生之前那屋,和你是邻居。”
虽然他投了赞成票,也早知会是这个结果,董锵锵听后多少还有几分失落,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支持房东决定,欢迎新租客。
“他是你的老同学,又是你邻居,以后你们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那就辛苦你通知他找时间过来签租房合同,顺便你也带他了解下租房制度,免得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房东说完浅笑着起身,离开客厅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表扬他昨天的见义勇为。
董锵锵开车去大学,一路都没什么积水,车很快开到大学,大学和路上的情况差不多,但图书馆因防雨检修暂停开放一天。
还好他提前预料到会碰上这种事,随身带了笔记本,很快在食堂前的露天餐桌旁连上了大学的无线网。
考试各科主页被依次打开,让他失望的是,一科公布成绩的都没有,页面都很干净,也不说什么时候会公布成绩。
再收邮件,父母的、端木的、杜蓝的、老白的、保险公司的、银行的、车管所的,有几封重要邮件不知怎么还被扔进了垃圾箱,差点儿被他遗漏。
考虑到早上父母来电表示了担心,作为孝子的他自当立刻发送几张绿树如茵、庭楼安然的校园美照让父母安心,看到照片父母就不会轻易胡乱猜疑,正如他三月时必须回国亲眼目睹父母安然无恙才能心安。
端木在八月报告和九月报告大纲里着实没少提修改意见,还要他三天内改出正式版,愁得他脑仁儿疼。除了这两份报告,端木还发给他一堆各国投资机构的做多和做空报告,有大众的,也有其他公司的,他随便翻阅了一下,不仅有英语德语,还有法语和意大利语,端木的建议轻描淡写:看不懂的就用金山词霸,看完向他汇报心得。邮件最后是建仓完毕的奢侈品股票代码,董锵锵瞄了眼,虽然端木买了不少奢侈品公司的股票,但林林总总加起来并没用多少资金,看来端木还有其他想法。
鉴于董锵锵给邻居们挖的池塘全都经受住了大雨的考验,没出任何纰漏,挖池塘的尾款开始陆续到账。董锵锵猜测房东在这中间弄不好也出了力却没说,一一回邮后又给转了尾款的邻居们逐一致电表示感谢。
想到房东的嘱托,回完邮件的他通知李雷尽快去找房东签合同,以免夜长梦多。
李雷似乎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的,迷迷瞪瞪的好半天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感谢董锵锵,只感慨万没想到德国人作决策竟如此雷厉风行,等董锵锵准备挂电话时才想起表示感谢和请他吃饭。
“你叫上郑春花吧,你俩熟,这次多亏了你俩(我)才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李雷认定董锵锵不会跟自己吃饭,至于郑春花就更不会,便用非常诚恳的语气习惯性地假客气道,“我请你们吃顿横的是应该的。”
董锵锵虽没和对方吃饭的心思,却不妨碍他调侃对方:“城里馆子、河边馆子因为洪水都关了,你打算请我俩吃哪家?要是档次不够我们就不去了。”
李雷被问得当场石化,一时没想明白自己愣住的原因究竟是董锵锵把玩笑当了真还是该去哪个馆子吃。
见李雷不出意外的哑了炮,董锵锵哈哈一笑,正欲挂机,逐渐清醒的李雷猛然意识到下周还要去经济系和教授谈免课,正好趁吃饭的机会拉近和董锵锵、郑春花的关系,顺便套套董锵锵的话,看他到底有没有藏着复习资料没给自己。就算董锵锵真没资料,吃了他李雷的饭,以后他有学习上不明白的事问到董锵锵,董锵锵再躲就不合适了。如果说学习的事还未卜,那眼前怎么也得先帮他搬家吧?再者董锵锵和房东关系好,倘若自己住进去后真因为什么事和房东闹了不愉快,步了老白的后尘,他还得指望董锵锵出面帮忙调和,这么看的话,他请这顿饭怎么都不亏,简直一石多鸟。
“行……行啊,看……看你们,我……哪儿……都行。”李雷结巴着说出了落地德国后最嚣张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