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一瞬间凝结,耳边只有山涧溪水流动冲击山石的响声,如同奏乐般清脆美妙。
左诺大概能猜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再说一遍。”
“你把我驼起来。”如酥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我不重的。”
她眼里都是真挚。
三分钟左右后,左诺才蹲下身子,“赶紧的。”
周身是一片清贵。
“好,”如酥摇摇摆摆地骑坐在左诺的肩膀上,“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这样?”
“左边,往左边,不对,过了点。”如酥伸着一只手,很努力地想要把手变长点,只能摸到正上方的野枣一点点。
“不是,往右边,再过一点,太过了,左边。”刚摸到一个半红半青年的大野枣就被放了下来。
“哎,你干嘛?我还没有摘到那个。”
“江如酥,你不要太过分。”这糯米团子还是第一个骑在他头上的人,还敢要求这要求那的,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就被他一脚踹出去了,哪里这么多废话。
“好吧,那我不摘了,”她抱着小草帽,里面装了三分之二的野枣,“喏,给你尝尝。”
面前是一直如玉之手,手里一枚大枣,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
推开她的手,左诺提起放在一边的鲜笋,“不用。”
这里的空气很好,基本上没有被污染过,下了一场雨,自然是把野枣洗的发亮如雪。
“吧唧!”一声咬野枣的响声。
“这野枣虽然有点酸,但很好吃,以后每年我们都来这里摘点好不?”
回答她的是对面传来的回音。
如酥吃了几个野枣后,便发现自己的肚子越发地疼,索性将手中半个野枣扔在草帽上,慢慢地跟上了左诺。
她今天刚起床便感觉自己的肚子隐隐有点疼,只是间歇性,她也没有在意。
这会是越发地疼了。
少年周身有一层淡淡的光辉,清冷又矜贵地蹲在山溪侧,一双修长如白瓷的手里握着鲜笋,仿佛在清洗着珍贵的艺术品。
鲜笋大又鲜,一身金黄色的皮衣上带着金色的绒毛。
只是清洗一下头部的泥巴而已。
他一回头便能看见隔着百米远的如酥一个人蹲在枣树树下,漫不经心地啃着野枣。
灰褐色的高大树干,上面是一树绿叶,点缀着半青半红的野枣,一树花开,偶尔飘落几片被打落的黄绿枣叶,像是一幅安闲美好的水墨画。
由于隔得有点远,他是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只能模糊地看着她如花瓣般的粉唇一张一合,像只小老鼠在啃粮食。
整颗心,就这么一点点地静下来,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一份归属般安稳,带着一股莫名的舒适。
像是无家可归的人找到了一个能藏身的地方。
左诺希望鲜笋提着竹篮往回走,便看见糯米团子蹲坐的地方有几处殷红,往上看,她雪白的大腿上是几条鲜红的血痕。
原本红润的脸上此时有点苍白,带着几分衰败之感。
许是感觉到了脚步声,她浓翘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像是要起飞的蝴蝶般,唯美又脆弱。
看清来人,她嘴角浅浅地想要上钩,却做不到,目光触及到大腿上的几丝血痕,迷离的星眸此时被慌乱害怕所控制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阿,阿诺哥,我,好多血……”
软软的嗓音里带着三分害怕七分颤抖,还有哭腔。
怀里新鲜带着健康气息的野枣洒落一地。
他只是去洗个鲜笋,回来她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呼吸一窒。
手里的鲜笋伴随着竹篮子一并跌落在地上,四分五散,滚落到不同的角落。
他步伐凌乱地跑了过去,将她扶起,一股血腥味渐渐在他鼻翼间弥漫,带着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
“阿诺哥,我肚子好疼,”她气息有点不稳,带着踹息,轻轻地拉着他雪白的衬衫,垂眸便看见大腿上又出现了一道鲜血,“我会不会死?我有点怕。”
肚子里像是被一股陌生的力量抽钻,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面前的竹马,没有一点点的防备之心。
猩红将他深邃无底的眸子染红,握了握她微凉柔软的小手,很温柔地抱起她,“如酥别怕,你不会死的,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那个野枣……”
“你脑子是缺根弦?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些枣?”
“我都这样子了,你还凶我?”她勾着他的脖子,有点小可怜。
心下莫名一软。
“你先别说话,”他乱了分寸,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脚下的步伐越发凌乱,却无比稳定。
……
左诺坐在卧室外的一张木质椅子上,不时地往卧室的那扇门瞟,仿佛能望眼欲穿。
他有轻微的洁癖,此刻浑然忘记了身上还沾有一些如酥身上的血痕。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很快被熏香的清新气息遮挡住。
左奶奶在她耳边叨叨个不停,他也没有记住她说了个什么。
坐立不安地增站起身子,迈开长腿想要进去看一下,门却在他伸出手之际打开,他立马顺着原路收回手。
“她怎样?有没有事?”
“蔡医生,如酥怎么样了?”
蔡医生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箱,扫了眼面前这个比她还要高的俊朗少年,生平第一次觉得有点难为情。
左诺一双黑眸洞悉一切的,心下一紧,以为卧室里面的人出了什么大事,刚想要问些什么,蔡医生转身便朝左奶奶身边走去,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些事情。
然后离开。
很少有人能这么忽视他的存在。
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管家,你去给如酥泡一杯温热的姜茶红糖。”
姜茶红糖?!
这个不是给……
“奶奶,她这是……”初潮来大姨妈了。
左奶奶点点头,略带浑浊的眼里是自家孙子的囧意,耳根还有一丝红,她笑笑转身进了卧室。
左诺高大健硕的身子就僵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左奶奶还是很开心的,来大姨妈,那代表着长大。
如酥喝了姜茶红糖之后,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我没有死。”她还是有点庆幸,毕竟现在肚子还有一点微微的抽动,下面好像垫了一些棉巾,有点不适。
“说什么胡话?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只是来亲戚了。”
咻!
脸色唰地一下子爆红,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无缘无故就留血,肚子还疼。
亏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有点对不起这些年的学霸称号。
“多喝一点这红糖,肚子会好受点,”左奶奶拉着如酥的手,手掌心里传递着滚滚热源,让如酥慢慢地静下心。
“你们两个小冤家,出门去挖笋,笋没挖到,倒是把这么大一位亲戚给请了回来,”她办事揶揄。
“奶奶你别说了,丢人。”一想到自己又在左诺心里留了这么一件牛逼轰轰的丑事,她还怎么去追求他?
“这有什么丢人,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的事。”
这不怪左奶奶笑,估计她这辈子肯定不会忘记,一个多钟前,左诺抱着如酥回来时候,俊颜上是挡不住的焦虑。
那孩子向来早熟,行事沉稳谨慎,雷厉风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
面上嫌弃,心里却在意得要命,不在意,怎么会担心焦虑?
因为这个小插曲,左诺提早些时间带着如酥回市中心的家里了。
如酥一走进江宅大厅便发现楼下坐着的楚流菁。
“身体现在还好吗?”楚流菁将如酥拉到身边坐着。
“你怎么知道?”
“你们回来的路上时,你左奶奶告诉我的。”
“哦,”感觉有点不对劲,“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要是换了平时,没有八九点,是回不来的。
寂静。
空气在一瞬间沉入诡异。
良久,楚流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聪明,我很欣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如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凝视着自己的母亲以表示自己的认真。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送你到国外去接受一个封闭式学习,在那里,会将你造就成一位优秀的人,期间可能很辛苦,甚至有生命危险,你愿意吗?”
少女一头雾水,正想要问这是什么意思。
楚流菁拧了拧眉心,叹了一口气,“算了,你今天才刚回来,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这事以后说。”
无奈又犹豫徘徊。
终究是她,没有那份能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甚至不敢面对。
这不像是如酥认识的楚流菁,还想要追问,母亲摆摆手,眉眼里是一片坚决,明显不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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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哈,今天加更。
我先去一趟超市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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