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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烧了个火的功夫,亲二叔就不认识他大侄子了,潇陵登时就抹了一把辛酸泪。

“二叔,我是潇陵……”话语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潇景山面皮抽搐了一下,历经岁月沧桑的眼睛里顿起鄙视,“真没用!”

同是在厨房里,人家阿峥一如素日,举手风华,哪像他,活像逃荒而来的邋遢乞丐。

不,就是乞丐也比现在的他强百倍。

至少乞丐还能辨别五官识别面孔,可他现在除了说话时露一口白牙,面上好似泼墨涂鸦了一般。

“二叔,权峥就是个心机男!”潇公子万分激动,丢下火把就要去找潇景山诉苦,“他就是知道了烧火会这样,才逼着我做的!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更心机更腹黑更无耻的人了!”

潇陵愤愤不已,一口气把权峥贬了个一无所值。

潇景山根本不鸟他,端着两盘菜就往外走。

即将踏出厨房的时候,脚步一顿,转头说道,“人家阿峥好心帮你,还在背后诋毁人家。自己没用还怪别人太厉害。潇陵,我们潇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潇陵,“……”

费了力还不讨好,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攥紧了拳头,梗着脖子,红着眼睛,潇陵如同被逼急了要咬人的兔子,从洁白的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权峥,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靠!

太特么憋屈了!

*

除了厨房,潇陵就往石桌走去。

潇疏影正在喝水,见一个灰头土脸,五官不辨的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认出那犹如乞丐狼狈的人后,潇疏影一口水还未咽下,霎时就喷了出来。

幸好她扭头快,不然好不容易出炉的晚餐就报废了。

“咳咳——”猛烈咳嗽了几声,顺过气后,嘲讽的笑意难掩,潇疏影隐忍得小脸扭曲,“潇陵,你刚从非洲逃难回来吗?”

这副人畜不辨的尊容,真真颠覆了三观,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才是从非洲逃难回来的呢!”潇陵气愤不已的冷哼一声,直接坐在了潇疏影旁边。

潇疏影嫌恶的眉头紧锁。

虽然她没有洁癖,但是对着一个黑得连五官都无法辨识的人,纵是对着满汉全席珍馐玉盘她也难以下咽。

用筷子戳了戳潇陵,潇疏影挑着柳眉嫌恶道,“你先去洗洗,太污染视线了。”

潇陵,“……”

他搞成这副样子到底是为了谁?

特么一个两个都来嫌弃他!

靠!想掀桌!

“哼!”重重冷哼一声,潇陵坐着不动。

嫌弃他?

他就偏不走,膈应死他们!

潇景润拿了三把竹椅过来,瞥到潇陵,顿如雷劈。

“小影,他是谁?哪个煤矿里出来的?”

潇陵,“……”

卧槽!都特么找抽是不?

潇疏影扭着身子离潇陵远一点再远一点,生怕粘上一丝灰烬,她对潇景润说道,“四叔,他是潇陵。”

潇景润,“……”

这回轮到他无语了。

好半晌,潇景润绕着潇陵走了两圈,啧啧感慨,“让你做饭,你却把自己烧成了黑炭,委实是个人才。”

潇陵,“……”

这能怪他么?

体内的洪荒之力要克制不住了。

黑炭潇公子分分钟想掀桌。

“四叔,他太膈应人了,看着没胃口,把他丢出去吧!”出卖哥哥,潇疏影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潇景润托着下巴点点头,“的确挺膈应人的。”

潇陵,“……”

一口老血还没喷出,潇景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扣着潇陵的胳膊,暗中用上巧劲,直接把他丢出了竹屋小院。

“去灵溪洗干净,不然来一次丢一次!”

说罢,嫌恶的拍拍手,随后又去水盆里净手。

潇疏影也把用来戳了潇陵的筷子随手丢进了竹林里,嫌恶无比。

被丢出去的潇陵,“……”

操!他就没见过这么一群人!

潇公子那叫一个恨啊!

恨得牙根痒痒。

不得已,只好到灵溪匆匆洗漱了一翻。

竹屋暂时无法回去,他就近找了一件屋子,翻了一件长袍裹在身上,俊美的面容扭曲成了毕加索的抽象画。

“权峥,老子跟你没完!”

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几个字,潇公子彻底把权二少恨上了。

*

再回到竹屋小院,五个人围在石桌旁说说笑笑,潇公子黧黑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他们吃得欢畅,独留他一个人寂寞空虚冷,还给气得难受。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怒火中烧,潇陵泄愤似的踢了石凳一脚,愤愤坐下。

哼!这群无耻的人还知道给他留一个位子,算他们良心还未完全泯灭。

想到这里,潇陵黑臭的脸缓和了几分。

竹叶青清冽的酒香四溢,在这夜风里,越发添了几分凉意。

潇陵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嗅一下,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喟叹一声,潇陵“砰”一声把酒杯放在石桌上,“满上!”

潇景言白他一眼,“丢人!”

盛怒已到顶点,这会儿即便是再受刺激,潇陵反而淡定了下来。

“出息!”潇景润嗤一声,虽然鄙夷,却也给潇陵满杯。

夜风轻拂,翠竹摇影,月色迷蒙。

好一个山夜晚星!

吃饱喝足,潇疏影靠在权峥肩头,满意的感叹,“阿峥,没想到你居然会做饭……”

潇景润竖起大拇指,“牛!”

权峥但笑不语,无比谦逊。

然而,这模样落在潇陵眼中,怎么看怎么刺眼。

妈的!他狼狈不已,给潇家长辈嫌来嫌去,权峥却获得夸赞。

操!他一千万个不服!

“嘁!”潇陵不屑冷嗤。

潇景言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不服你试试啊!”

潇陵无言。

他虽然不行,但他就是不服。

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

“哼!”再次冷哼一声,潇公子傲娇起来,也是挺磨人的。

晚餐结束,潇景山和潇景言把桌子收拾了之后,六个人围着石桌谈天侃地消磨时光,等着月上中天。

夜风轻拂竹林,竹叶梭梭,沙沙作响。

一弯新月凉如钩,月华如练,银光如剑。

都说月明星稀,可今天,夜空中星星和月亮齐聚了。

两个小时后,月出东山,徘徊于斗牛之间。

潇老爷子从竹屋里出来,他抬头望月,手捋胡子喟然叹息一声。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见老爷子出来了,院子里的六人齐齐站起来。

潇景言托了托眼镜,对老爷子颔首询问,“父亲,要去老祖宗哪里吗?”

老爷子直直看着潇疏影,沉沉叹息一声,语调悠长,“丫头,准备好了吗?”

潇家的未来,可就系于一时了。

清澈的眸底闪过一抹坚毅,潇疏影重重点头,“准备好了!”

她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却也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就好。”老爷子应声,带着几人再次走进竹林深处。

竹林掩映身影的刹那,没有人看见,一阵劲风呼啸,吹动了竹林枝叶梭梭。

不远处的角楼上,青色的琉璃瓦在月色的映照着泛着幽光,依稀可见一人如白鹤展翅般立于角楼顶端。

黑眸黑发黑袍,与夜色相融,好似黑暗的魔鬼使者。

那人的薄唇妖娆潋滟,犹如鲜血浸润,微微一勾,便有一抹嗜血的味道。

“乖女孩,你终究还是来了……”

低沉且魅惑的声音融于夜风里,化作一缕黑烟,幽幽飘散。

那人抬手,右手暗红色的古老宝石戒指闪出一道冷光窜入天际,如一颗疾行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飞过,消失不见……

夜风忽起,暗云仿若幽灵,张开血盆大口,缓缓吞噬了那一弯如钩新月……

邪恶的黑暗,渐渐吞噬了光芒,沾满太多的鲜血,神殿中祭祀着神魔和月牙交接。

群魔挥舞着手,只为一场毁灭,这场灾难注定无法避免。

夜,来了。

黑暗,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