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洪的攻势之下，魏云终于成了毛洪在高腾的“内线”——把高腾重要项目的预算都会悄悄透露给毛洪。
投桃报李，毛洪自然也不会亏待魏云。除了每个大项目都会给她一些“回扣”以外，逢年过节毛洪自然还有一份大礼送到魏云家里。有时候魏云买的一些奢侈品、家人的旅行开支，不便在公司报销的一些费用，也会混在炫彩的项目开支里让毛洪给报销掉。
随着魏云从市场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助理，一步步被提拔到市场专员、市场经理、市场总监、负责市场的副总经理，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嫌疑，毛洪与魏云见面越来越少，即使见面也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样子，一年到头也通不了几个电话。
现在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通电话？难道也是要解除这么多年的合作？毛洪不敢想高腾这个客户如果不在了，自己在炫彩还怎么混下去。
毛洪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很有耐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毛洪一咬牙一跺脚接了电话。
“姐，找我啥事？”接电话的一瞬间，毛洪换成一副笑模样，仿佛电话那头的魏云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似的。
“老弟，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呀。”那头的魏云风轻云淡。
“今天上午有点忙，接了几个客户的电话。姐找我啥事？我一定全力办到，姐说打哪儿我就打哪儿！”毛洪一副为姐万死不辞的样子。
“别，姐可当不起你的誓言，呵呵。”魏云笑道，“姐就是想请你帮个小忙——把高腾和炫彩两家公司的合作给结束了。”
我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接了一上午的电话，毛洪早已经爱咋咋地了，但真接到高腾要求结束合作的电话，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姐，为啥啊？就因为昨天那场官司么？”毛洪觉得有点委屈。
“那还能因为啥啊？！”魏云道，“本来这件事我是想替你们瞒一瞒的。扛一扛，过两天平息下来也就没事了。
可是有好事的人平时就一直盯着市场部，横挑鼻子竖挑眼，总觉得市场部花钱大手大脚。
原来就愁找不到理由，这下子可算是逮到理了。我听说昨天晚上就一个邮件发到了德国总部。那边紧急开会，做出两个决定，一是立即停止和炫彩的合作，二是启动内部审计，倒查过去五年的全部市场部开支。”
“啊？！五年！”毛洪心头一紧。
五年，正是魏云和毛洪“密切合作”，两人在公司内部平步青云的五年。一旦启动内部审计，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既然是德国总部做出的决定，毛洪也好，魏云也好，都无力阻挡。
“那……好吧。我就照姐的指示办。”毛洪好像被抽了筋。
“老弟你也别太难过。”魏云安慰毛洪道，“你对姐的好处姐都记着呢。虽然两家解除了合作，但姐还有别的道道呢。等这事儿过去了，踏实下来咱俩再聚聚，咱们再找别的合作机会。”
这话让毛洪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多谢姐！我亲姐都没你对我好！对了，倒查五年，姐你应该没事吧？”
“应该没啥事，外企为了自己的名声，一般不会闹上法庭，其他……就看自己内部运作了。魏云推测道。
“那我就放心了。将来如果找不着工作，要饭要到姐门上，姐可不能不管我。”毛洪半真半假道。
“没问题。大富大贵我管不了，保你有碗粥喝。”魏云大包大揽。
挂了魏云的电话，头脑昏昏的毛洪才感觉有点饿，准备去楼下的食堂随便吃点什么。
信步走到电梯间，排队等电梯的公司同事虽然嘴里都尊敬地打招呼，“毛总，”，但毛洪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短短一两分钟的电梯，毛洪觉得有几十分钟那么长。
好不容易下到地下食堂，毛洪随便买了一份午餐，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吃着。
“你听说了么？咱们楼里那个炫彩广告公司出了一糗事。”旁边桌子的一人问他同事。
“知道，不就是请了一堆客户、记者还有公司员工去现场旁听怎么输官司的事么？这事儿早就传遍了。”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缺德主意。”
“没有三十年的脑血栓想不出这个主意来。”
“我听说啊，今天早上一堆客户都在打电话要解除合同呢！”另一个人说。
“这事儿搁谁谁能受得了啊？传出去都没人信。”
“这一下子炫彩那个姓毛的总监算是作了蜡。估计在公司也混不下去了吧？”
“听说他们的法律总监当场就心脏梗没救过来挂了？”
“是心梗啊？我怎么听说是救过来了，然后羞愧难当当晚自杀的？”
“啊？这么狠的么？输个官司就自杀？”
……
毛洪在一旁听到这些半真半假的传言，立马就觉得眼前的午餐味同嚼蜡，索然无味，甚至还有些恶心。
他端起剩下的半份午餐，一股脑全倒进了泔水桶。
闷闷地回到办公室，毛洪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下午该干什么。
打开电脑，发现一上午收了十几封邮件，虽然发件人不同，但邮件的标题却是相同的——辞职申请。
毛洪的脑子“嗡”的一声，从发件人的姓名可以看得出来，要求辞职的都是前一天去旁听庭审的那些“牢骚员工”，也是公司的骨干力量。
他们之前被毛洪用各种手段强行压制下来，勉强继续给炫彩卖命。现在积攒了多日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毛洪很清楚，如果这些人同时离职，自己的团队肯定马上就要解散。
不过，毛洪转念一想，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午那么多客户都已经提出解除合作。没有了客户，留这些团队还有什么用？
看着这些申请辞职的邮件，毛洪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批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