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肖空好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着急要卖房？”
“别提了。还不是炒币的事。”小周面带愧色。“在去深圳之前，我就已经炒了一段时间虚拟货币，当时行情好，赚了些钱。我听人说挖矿挣得更多，就带了些钱去深圳想买些矿机回来挖。”
“后来在深圳你买下那些矿机之后，我心里非常不服，就回帝都借了一笔高利贷，返回深圳一气买了一百台矿机。等架起了矿机我才发现，我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电费。帝都的电费根本不适合架矿场。不得已我又把这100台矿机全部卖出去，都投进了了虚拟货币市场。结果刚刚投进去，国家就出了政策，严禁炒币，币价大跌。我现在把所有的虚拟货币都已经亏本抛售了还不够还高利贷的。”
“所以你就想卖房填高利贷的坑？”肖空问。
“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小周无可奈何地说。
“这事儿你老爸同意么？毕竟这房子的产权是你爸的，现在还不是你的吧？”肖空问。
“我爸一开始也不同意。但后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默许了。好在我家还有别的房，只买这一套应该就够还高利贷了。”
“你没考虑问问方唐镜和阮光辉他们？”肖空又问。
“我问过了，阮光辉正在凑首付，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方唐镜虽然有心买，但他也没办法一次性付全款。不光是他俩，我也打听了好几家中介，也没找到能够一次性付清的买家。不是要分期付，就是要等上几个月才能一次性付清。可我现在背的高利贷每天都在利滚利，等能一次性付清的时候，我背的债也不知道涨了多少。”
至此，肖空才了解了整个背景，从老家回来之后，又一次听到“高利贷”这个词，又一次见到高利贷能把人逼到什么地步。
肖空感到不寒而栗。
“肖哥，你也在这儿住了几年，这房子的质量、位置怎么样也不用我多介绍。您可以在附近的中介打听打听，这套房子的市场价格怎么也得500万往上，我现在急用钱还高利贷，300万就卖。您看怎么样？”
“300万？”肖空的心动了一下。
不过，经验告诉肖空，冷静，冷静，千万不能心里一激动就干出傻事来。
肖空盘算了一下，现在公司的账上最多还有五百万，春节之后联拓的项目服务费应该也会到账一笔钱，理论上300万是出得起，但这钱要花得划算才行。
“小周，大致的情况我明白了，我先考虑考虑，也得划拉一下账上还有多少钱，够不够一次付清的。我尽快给你个答复好吧？”肖空用了一个缓兵之计。
“好的肖哥，你考虑考虑也行，我也再去找找别的买家，过两天再联系你。你要是想好了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小周听得出来这事儿有门，不是像阮光辉和方唐镜那样完全没戏。
接下来的两天，肖空去临近的几家房产中介打听了一下，小周所言并不虚。估价基本上都在500万往上，还有报到600万高价。
肖空思索再三，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没有主动找小周。
敌不动，我不动。
赌的就是小周没那么容易找到别的买家。
一天，两天，三天。
小周终于沉不住气了。
“肖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两天有好几个人找我想买这套房，我都没松口，一直给你留着呢。”
“是呀，我也觉得这个价格挺好，这两天也在东挪西凑地借钱。可现在借钱不容易啊，到现在也没凑齐。要不，你还是先尽着别的买家？别耽误你还高利贷嘛。”肖空使了个欲擒故纵的把戏。
“别，肖哥，你要是觉得好，真有心买，咱们可以坐下再谈价格。”小周果然上钩了。
“那......好吧。你把你老爸也叫上一起吧。毕竟他才是房主。”肖空要求。
“行，下午我和我爸一起过去。”
下午，肖空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15分钟才回来。
果然老周和小周都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肖空紧赶慢赶两步开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出去会个朋友，也是为借钱的事儿，掰扯了几句，回来晚了。”
“没事没事。”肖空好久不见老周，似乎没啥变化，只是鬓边多了些白发，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估计也是为小周的事儿急的。
“那房子的事儿你怎么想？”还没进屋，老周就急切地问。
“周叔，这房子的价格确实是很优惠了，只是我这手里确实凑不出这么多钱哪。”肖空假意遗憾地说。
“那你现在能凑出多少？要是差得不多，也就算了。”老周说。
“不瞒您说，我现在最多能拿出来200万。”肖空不好意思地说。
“200万？！你这是趁火打劫啊！”小周一听马上跳起来。
“我一直说，就别等我这儿的消息，有别人能买就出了吧。”肖空继续放长线，“小周还钱是大事，可不能耽误。”
“唉！”提起还钱，老周恨恨地瞪了一眼小周，小周也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老爸。
“您看，如果我真的买了这房子，将来还得再花钱重新装修一遍，我还得再去筹一笔钱。您要是卖给了新的房东，没准儿我可以继续租下去，既不用搬家也不用花钱装修了。是这个理儿吧？”肖空问。
“也是。”老周无奈地点点头，又看看旁边坐着的小周。
“我这200万也是尽力了。您和小周再商量商量？”肖空添油加醋地问。
小周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肘之间，双手挠着像鸟窝一样乱的头发。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老周像是下决心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孤儿院一样，看着小周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