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驰的火车上,肖空看着窗外自然景色的变化。节后的帝都已经是落叶满地的深秋时节,而越往南开葱茏的绿色越多。等到了深圳,完全还是一派夏天的景象。人们还照样穿着夏天的t恤衫和人字拖。
到了深圳,肖空还来不及住下,出了火车站就直奔华强北。
华强北果然不愧是全国电子产品的集散地。
原来人们说南有华强北,北有中关村。网购的兴起直接击溃了中关村的电子商城,却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华强北。
一走进华强北,肖空就强烈地感受到加密货币的狂热。
几乎所有的柜台都立着一个纸牌子,上面写着最新的矿机型号和价格。但当肖空走上前去问时,答复都是统一的“没有现货,只能交订金,需要等几天才能有货。”
但具体等几天,只有天知道。
把订金交给一家不知底细的奸商,等于是把自己的选择权锁定到了一户商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拿到货,这实在是里外双输。
于是肖空坚持每天去几家电子市场,一家一家的摊位扫过去,看哪家有现货。
功夫不负有心人。
肖空整整在华强北泡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基本上摸清了矿机的来龙去脉,锁定了几家真正的货源。一台一台地凑到了5台矿机,只等再找到五台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一天早上,肖空还在租住的小旅馆旁边吃肠粉,就接到一个相熟的摊主电话,透露说今天会有五台矿机到货,但价格未定。
一听这话,肖空三口两口把盘子里的肠粉填进嘴里,马上赶往华强北。
“今天保证到货的啦。你看,这是昨天机器出厂上货运卡车时候拍的照片。”摊主信誓旦旦地向肖空保证。
照片上,一台台全新的矿机打包完毕,像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士兵。
肖空知道,这样的照片在华强北每天都能看到好几张,并不能证明什么。
于是肖空也不去别的摊位扫货,转而死盯这一家。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直到下午三点,日头已然偏西,肖空依然在电子城闷热的大楼里等货。
风扇、空调一点也不能降低肖空心里的燥热。
终于,就在肖空刷手机刷到烦的时候,有几个穿着货运公司制服的汉子抬着几个箱子出现在门口。
电子市场里立马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这几个箱子。
对于狂热的炒家来说,这几个箱子里装的就不是机器,都是纯纯的钞票啊。
终于,这几个箱子运到了摊主的柜台上,经摊主检查包装完整,完成签收。
肖空和周围几个想拿货的下家刚想打开箱子看一下货,只听一声断喝:“这五台矿机我全要了!”
肖空抬头一看,居然是房东的儿子小周!
这天下真的是太小了!
在遥远的深圳,在有着成千上万个摊位的华强北,居然能够碰到他!
小周一看是肖空,表情更加盛气凌人。
在他眼里,肖空不过是个帝都打工仔,国庆节前连房租都要别人垫上。
他奇怪的是,怎么一个假期过完,肖空也加入到加密货币的行业来了?难不成是听自己说要挖矿,肖空也要来轧一脚?
现货矿机就在眼前,小周也顾不得想这些细节,先抢了机器再说。
“肖空!你一个臭打工的,也想和我抢矿机?你大概忘记了你还租着我的房吧?”小周恶狠狠地说。
“租房咋了?租房就不能买矿机了?”
“你节前交房租还是别人帮你垫的钱,现在就有钱买了?告诉你,这现货的机器得要现金结账!”
两旁的摊主从二人的对话里听出,这是房客和房东在抢同一批矿机,顿时来了兴趣。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有房东和房客抢矿机的!”
“真是活久见!”
“要不要赌一把的?”
闲得无聊摊主马上要打赌。
“老板,我可是已经在你这儿扫了差不多两个星期,”肖空说对老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今天一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中午的河粉都是咱俩一起吃的,对不对?你总不能让别人横插一杠子吧?”
摊主刚要开口,就被小周截住了话头。
“老板,在商言商。现货摆在这儿,只能价高者得,对不对?亲兄弟来了也要明算账。我相信你不会让到手上的钱飞了吧?”
显然小周的话说得摊主的心眼也活泛起来。
“我看这房东年轻气盛,志在必得,我赌房东最后能拿到货。”
“不见得吧,这房客都在这儿扎了快两个星期,能轻易放开到手的货?”
“赌啥的?”
“赌今晚的晚饭?”
“还是赌明早的早茶吧!明华茶楼,敞开吃,输家买单!”
“成交!”
“老板,这货现在在你手里,看你讲不讲江湖道义了哈。今天买不着货,我大不了再去别家找。这么多人看着你,你要是毁了自己的信誉,将来我看你在这华强北怎么混!”肖空步步进逼。
“信誉值个屁!眼前到手的票子是真的!”小周吼道。
“两位老板消消气啦。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的嘛。”摊主倒是不紧不慢地说。
“不然这样喽,这5台矿机,我的拿货价是三万五一台,两位老板我都得罪不起。不然两位商量一下,最后价高者得喽。”
“这个奸商!”肖空心里暗暗地骂道。
这摆明了还是不讲道义,谁出价高就卖给谁。所谓的“商量一下”,不过是pK一下换个说法而已。
而且,肖空早就调查出,顶配的矿机最高的零售价也不过三万五,老板把这个价格说成是拿货价,至少中间先有了五千块的利润。
但货在人家手里,没有矿机Gpt升级就无望,以后的业务也无从开展。只能咬牙一搏了。
“好!老板痛快!”小周也明白这是老板想挣钱。只要想挣钱就好办。
小周从夏天开始就在网上看到了炒作加密货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