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玲珑两只小脚噔噔噔的跑得飞快,说话比跑的还快。
这时候已经临近午时,铺子里没什么人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欠别人钱了”许秋毫不夸张的说。
陆玲珑妥妥的就是一个小财迷,买首饰从来不舍得花自己的钱,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若是让陆玲珑自己说呀,还是前世生病没钱留下的后遗症。
老说得好,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玲珑嘟嘴,佯装生气道:“哪有呀,是爹爹……”
“你爹爹欠人钱啦”许秋插话道。
“啊啊啊,娘亲”陆玲珑被逗的说不出话。
“好啦,不逗你啦,你爹爹他怎么了。”玲珑还真是可爱,这个小财迷。
陆玲珑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说:“家里来客人了,是爹爹的同窗,今天要住在家里,爹爹已经去收拾了,还说要大显身手呢。”
“那咱们可要好好招待人家,这样吧,你和娘去买壶酒,让你爹他们好好喝一杯,咱们也好久没有回去了,也该让他们好好叙叙旧。”
“嗯,我和娘一起去,对了娘,要不一会就把关门三日的告示贴出去吧,也是顺手了。”
许秋看了看柜上剩余的点心,摇了摇头,说:“还是下午吧,这里还有好些点心呢。”
“好,那我下午帮娘贴。”
许秋摸了摸玲珑的头,莞尔一笑“还是玲珑乖。”
关铺子,锁门一气呵成。
母女俩漫步街头,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处处都是密集的人群,许秋拉着玲珑的手,和各种衣着鲜亮的人们擦肩而过。
“你爹爹有没有说他的同窗叫什么。”
“伯伯叫周谷修,还有一位哥哥,是周伯伯的儿子,叫周景煜。”
“原来是他。”
“娘亲认识周伯伯吗?”玲珑疑惑的问。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在爹爹娘亲的嘴里听过。
许秋抬头回想,继续说道:“那还是十年前的事儿,那时还没有你,你爹他和你周伯伯还是最好同窗,一起参加县试、府试、院试,我和你周伯母一同留在家里。”
“景煜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是八月份,那一年,你爹爹考上了,而周夫人她却……”
玲珑顺着许秋说:“去世了,是吗?”
许秋点头“那一年,你爹爹考上了,但你周伯伯却中途弃考,自此之后,也没有再娶,直到现在。”
“景煜哥哥和周伯伯好可怜,周伯母也是。”玲珑耷拉下来小脸。
“现在都好啦,你周伯伯也早已经打起精神了,如今不是也要参加春闱吗?”
“对,周伯伯一家会越来越好的。”
“那玲珑就和娘一起给你爹他们买一些春酒,让他们春闱高中。”
“好。”
玲珑毕竟不是真的七岁小孩,哪里可能只是听过就放下的,但是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失落的情绪。
陆文做事十分利落,很快便将西厢房给收拾好了,很是干脆。
“这几天,你们父子二人便先住在这里吧。如若要在京城找房子,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将被子铺好,陆文转身和周谷修说道。
周谷修叹气“真是惭愧,已是而立之年,却还没有一个落脚之处。”
“这算什么,当年的我十分自负。自以为院试三甲,在这京城也算是极高水准,真是坐井观天了,不怕出身高贵,只怕比你出身高贵的人还要努力。这不,我第一次春闱不就落了榜。”
“也是造物弄人,若非那年煜儿的母亲,我也不会……,但我却不后悔,终是让我见了她的最后一面。”
陆文也感叹起来“这么多年你也是辛苦了,一个人拉扯景煜。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不给景煜找个娘,是怕以后会忽略景煜吧。”
“有了后娘就是有了后爹,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对别人偏心。”
陆文看了看书房正在看书的周景煜,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本,不被任何外物所干扰。“你看,景煜被你交的不是很好吗?十岁的童生,比你我当时都更有出息。”
“你家的玲珑丫头说话也是十分有礼,你教的也很好呀。”
“我家的那个丫头,教她读书识字,就会找借口,什么我年纪小,骨头还没长好,不能一直练字,我都被这孩子弄得无奈极了。”
周谷修也扫了一眼周景煜“女孩子识字就很好了,还是不要太严厉。”
“我的姑娘,还是要懂得一些道理的,不能和困在宅院里的鸟一样,要懂得自立自强,我这么说是不是很难让人理解。”陆文看着略微有些沉默的周谷修。
“确实让人十分惊讶。”
“我的夫人一直支持我读书,开铺子让我安心读书,不畏流言抛头露面。而且还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和你夫人一样,她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
周谷修更是惊讶“陆兄可真是,让我辈读书人刮目相看,到时我狭隘了。”
“哪里哪里,只是这么多年,看的事情多了,也就释然了,我的夫人如此支持我,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安心之感。”这一刻,陆文觉得自己更伟岸了一些。
“你家玲珑的婚事要考虑起来了”周谷修打趣道。
“那我就招个上门女婿,她要嫁出去也行,但一定要对我家好,绝不让我家玲珑受委屈。”陆文讪讪说道。
“你看我家景煜怎么样,十岁的童生,前途不可限量吧。别的不说,绝对不会拈花惹草,这小子要对不起玲珑,我第一个不同意,怎么样,考虑一下。”
听到这话,陆文忍不住拿起一根扫把,随时准备打过去。
“你个老小子,我家玲珑才七岁,我还第一个不同意呢,想要求娶,及笄之后再说,别逼我在孩子面前不给你面子。”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久没见,连个玩笑也开不得了。”
“开玩笑,让你儿子给我家姑娘入赘吧,这个我同意。”
周谷修也拿起一根棍子,“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斗鸡似得不肯退让,书房内周景煜的耳朵慢慢爬起一抹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