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千泠雪看着台灯下那略显佝偻的身影,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抖和喜悦。
老人握笔的手一僵,缓缓的转过身,浑浊睿智的双眼充满着喜悦,苍老沙哑的声音是不敢相信,“小雪,真的是小雪回来了吗?”
半年的时间没见,千思国觉得过了是那么的久,每每在安静的静思中,他总感觉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就陪在自己的身边,听到她清脆俏皮的叫爷爷,他伸手一碰,是硬硬而冰凉的桌椅,甚至耳边的声音是都幻觉,这次难道还是幻觉么。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苍老的双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他怕这恐怕又是一场空吧。
然而当手上传来实实在在的触感,他的手更抖了,真是,有温度,这……不是幻觉。
千泠雪看着爷爷眼里流露出来的期盼的目光,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涩,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露出灿烂的笑容,“爷爷,是我。”她握住爷爷的手,单膝跪地,“小雪回来了,小雪很想爷爷。”
千思国大手抚摸着她的脸,眼里难掩激动,“你这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虽说当初是他要求千泠雪回中国,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无时无刻在念着她,好几次她打电话回来,自己就在旁边,听着他的声音,他忍住没有说一句话,只要听见孙女的声音,知道他一切都好,他也就放心了。
他的孙女,和他相处的时间最多,也是最得他的心。
“嘿嘿,我就知道爷爷在练字,唔我看看爷爷有没有偷懒。”千泠雪站起来往桌上的纸一瞅,刚劲稳落的笔法一如既往,透着深厚的底蕴,这世上,要说字,千泠雪虽然不知道别人的书法怎么样,但她爷爷的绝对是已经走了一定的境界了。
飘逸中是超脱尘世之外的淡然。
“爷爷可是一点都没偷懒,倒是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就放松了?”千思国威严的嗓音夹着淡淡的笑意。
千泠雪语气一噎,觉得自己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自从她到了中国以后,还真是没有再碰过毛笔字了,先不说自己愿不愿意,而光光是条件她都做不到,中国的高中都是几个人一个寝室,而毛笔字需要在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里进行,最重要的就是要心境平和,没有杂念,专心致志。
就这最基本的一点,她都达不到,后面的就更加不用说了。
千思国一看到自家孙女这略显心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说错,心里直乐呵,“怎么,没话说了?”他也知道千泠雪肯定是没法像以前在家里一样,安安静静的陪自己练字,他其实也不过是随意说说,本来他还不想提起这件事的,可是巧了,他不说,她倒是主动提起这茬。“爷爷也不为难你,现在写一副字给我看看,看看半年没练了你是不是退不了了。”
“好的,爷爷”千泠雪把爷爷刚写好的,字迹还未干透的字小心的移到一旁,重新拿了一张洁白的纸,铺平压好,手执毛笔,轻轻沾了些墨,眸中思索着,“自己写些什么好呢?”
清澈的眼睛咕溜溜转了几圈,立刻确定了想法。
沁雪春。雪……
这首词是有一次千泠雪去西淮高中的图书馆里无意间看到的。
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进西淮,了解环境,走进了图书馆,那时的她本就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进去,因为她也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看书目标,她在一堆现代史的人物传中的一个封面看到的这一排诗,当时觉得意境很高深,略加留意了一下就记了下来,现在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忽然间就浮现出了这首词。
停笔之后,千泠雪等字迹干了以后,轻轻拿起,放在千思国的面前。一脸虚心。
千思国也是好奇孙女在纸上写了什么。在她拿起的时候,也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一副眼镜戴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完过后,一串浑厚的笑声响遍整个书房,“看来这趟中国行,小雪你学到了许多爷爷没有教过你的新东西啊。”语气颇感欣慰。
千泠雪扬了扬眉梢,精致的小脸璀璨明媚,更加耀眼夺目,“还是爷爷想得好。”她的爷爷才是她真正的大功臣,若说当初只是因为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带着爷爷的期望去的中国,那么现在她真的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与美国截然不同的生活为她的青春又增添了浓重的一抹色彩,新的生活,总有新的精彩。
爷孙两个聊得很开心,一个小时之后,千泠雪看了一眼时间,便催促着一脸意犹未尽的千思国该去睡觉了。
爷爷的生活很规律,基本上都是按点按时睡觉,今晚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是兴致勃勃,如果她不喊停的话,估计老人还能和她聊很久,话是说不完的,千泠雪看着爷爷带着一脸的兴然回到房间睡觉之后,她才关掉书房的台灯,离开了书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后,打消了要给左曜打电话的念头,她把脚窝进被子里,白皙匀称的手指开始灵活的在手机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回了过去。
【我已经到家了。】本打算吃完饭就回的,现在都九点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短信,然后回她呢。
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左曜的短信就过来了。
【一切顺利?】
【嗯。】
【你在干嘛】千泠雪想了想,才慢悠悠的敲下这么一句话,然后,点击,发送。
【想你。】
千泠雪抱着暖和的被子,嘴角弯弯,在这冰冷机械的文字后,她都能想象到男人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是有多么的酷冷。
那么她该回什么呢,她也想他呢。
“扣扣……”
“小雪,你睡了没?”千舜睿好听的男嗓从房间门外传来。
千泠雪看了一会手机短信屏幕,
锁屏,
下床去开门。
“这是妈叫我拿给你的牛奶,担心你忘了喝,所以你亲爱的哥哥亲自给你送上来了。”千舜睿手上拿着一杯温牛奶,笑意盈盈的说道。
“谢谢哥。”
千泠雪笑着让开了门,请千舜睿进去。
千舜睿将牛奶放在桌上,刚准备坐下,就看到千泠雪竟然是光脚丫,那双棉拖放在一边。他脸色一变,语气责怪,“不冷是不是,竟然不穿鞋就跑去开门了。”他无奈的揉揉太阳穴,开个门有必要那么急吗,他多在外面等一会又不会怎样,虽然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但是这大雪天的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也是很容易感冒的,她语气能好才怪了。
而且他的宝贝妹妹从小体质都偏寒,被她这么一来,情况不会最差,只有更差。
千泠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没来得及穿鞋的脚,朝千舜睿吐了吐舌头,“噔噔蹬”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小棉毛鞋穿上,好暖啊!
见他把鞋乖乖穿上,千舜睿板着的脸才稍稍好了很多,离开前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把自己搞感冒了,小心屁股开花。”
千泠雪小脸一红,狠狠地瞪着已经离开的某个哥哥,心里暗自腹诽道:“她已经不是小屁孩了好不好,敢不敢换一个不那么幼稚的惩罚方法,还有放她是傻的吗,她又不是不知道感冒有多难受。”
房间门外,千舜睿狡黠的勾了勾嘴角,脚下步履轻快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千泠雪有些气恼的把自己摔在柔软有弹性的大床上,感觉到自己的腿硌着一个硬硬的的东西,她想起自己的手机,左曜的短信,也顾不上气恼了。
“我被欺负了/衰”千泠雪郁闷的吐苦水了。
“怎么回事?”
另一边,左曜靠在床边,看着千泠雪刚发过来的短信,问道,他在家里。能被谁欺负呢,他有些漫步经心。
千泠雪当然不会把自己刚刚的糗事一五一十的说个干净,只是发了个“郁闷”的动画表情过去。
“下次我帮你欺负回来,你说是谁欺负你了”左曜靠在床上,笔直的长腿互相交叠,姿势闲适。千泠雪之前多少有跟他说过她的家里有哪些人,脑海里排除掉一一有可能欺负她而确定不是被她反欺负回去的人,人选他已经确定了,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那人应该是他未来的大舅子。
“滴滴——”
又有新消息进来了。
“你未来的大舅子。”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丝不差。
【好。】
自己的女人就得自己护着,即使对方是未来的大舅子,左曜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千泠雪心情舒畅了,说实话,她还真是挺期待左曜和哥哥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想想她心里就激动。有时候装装柔弱,其实效果还是很好的,看,在她刻意的搅和下,将又有一场精彩的好戏上演。
之前那可怜兮兮告状,气恼的情绪早已不见半点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和得逞。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间里,千舜睿从浴室出来冷不丁的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心里有些愕然,刚刚才说完那不安分的丫头,难道转眼间应验在他身上了。
------题外话------
台风来袭,又悲催的停电了,手机码字好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