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悲惨和伟大到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倘若你有许多爱,可以拯救这一切。
慕晚这一生,被救过两次,一次是宋家人将她从狼窝里拉出去,一次是顾江年,用己之身,给她救赎。
让她知晓,这尘世间,还是有留恋之处的。
那场梦境,让他窥得顾江年的一生,二人的年幼时光交错而行,在那漆黑和悲惨的地界寻得一处生存之地。
而后在漫无边际的沼泽里,拼尽全力游上岸。
靠自救,才能活下来。
世间悲欢并不想通,想通的是人们对悲欢的触感而已。
她与顾江年,内心都有一片旁人窥探不到自己又难以诉说的漆黑之地。
那里,一般人,进不去。
她们更不会轻易的向旁人诉说那道门背后的无边阴暗,更不会扒开自己的伤口去回味从前的种种过往。
说句难听之话,她与顾江年二人,至今都没有跟自己的过往握手言和。
双方的心里,至今都有一道翻阅不过去的高山,亦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们在死胡同里相遇,又在死胡同里结了场婚,原以为是场利益婚姻,却完成了对双方以及对彼此之间的救赎。
洁白的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滴答答声,慕晚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色寡白,毫无生机,而顾江年,仍旧是那声带血的衣衫,素来有洁癖的人此时将那些或好或不好的习惯都抛之脑后。
顾江年的眼中,只剩下姜慕晚。
他双手交叠,坐在病床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骇人气场,外间、付婧跟宋思慎二人坐在套间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二人皆是浑身疲倦。
兰英提着食物跟换洗衣物来时,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三人皆是满身血迹,自家先生更甚。
数小时前,徐放电话拨给兰英时,让其准备些许饭菜送过来,且将先生的换洗一副带一套来,正说着,目光瞥见宋思慎跟付婧,话锋微转:“先生的带两套,太太的也带一套。”
这个病房里,吓人的不只顾江年。
“付秘书,”徐放见兰英来,轻轻开口,他知晓她没睡熟,如此情况下,心中压着担忧,也睡不熟。
付婧微微掀开眼帘,望着徐放,布满血丝的眸子有些迷茫,只听付婧道:“让兰英送了套太太和先生的换洗衣服来,你和宋先生去换身衣服?”
说着,徐放将目光落在付婧身上,白衬衫污秽不堪,灰色长裤血迹斑斓。
无一处完好之地。
“放着吧!”她眼眸再度阖上,没有起身换衣服的意思。
“宋先生呢?”徐放将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带着淡淡的询问。
从某种情况而言,徐放算是宋思慎的顶头上司,按理说也轮不到他来伺候,可这宋思慎,还是自家太太的娘家人,不能不另当别论。
“放着吧!”他如同付婧一般。
比起起先的争吵,此时的病房太过静默,这种静默,无形中变的压抑。
萧言礼离开,在次日清晨又奔赴而来,姜慕晚仍旧没醒。
六月九日上午十点,萧言礼望着满身颓废坐在病床边的顾江年,抿了抿唇,开口道:“翟婷来了。”
顾江年身形未动,好似萧言礼的话根本就没进他耳畔一样。
“医院有人将你抱着姜慕晚冲进来的照片卖给了报社,整个c市都疯了,纷纷猜测是何许人,身为公共经理翟婷本该是将此事压下去,但你的绯闻让君华股票一早窜出了新高,她下不了定论,也不敢下定论,连带着你手上的那些副总也摸不清你的心思,找到了医院。”
翟婷事先联系过徐放,顾江年如此情况,徐放哪里敢多说半句话?
这才将萧言礼请回来了。
为公,从公司角度出发,利益当前,他不希望这件事情压下去。
可为私,一切另当别论。
“我理解你的伤心欲绝,但你是否该给个定论?”萧言礼见人不说话,跨步至顾江年身旁,低头看着坐在病床旁的人。
时间分秒而过,顾江年仍旧未曾开口。
“你不开口,我就当你默许他们的不作为了,”不作为,也就是不管这个绯闻,让众人去猜想,让他们的猜想将君华的利益送上巅峰。
让她们的猜想将利益最大化。
先说断,后不乱,若是往后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没有开口责怪下属的权利。
屋外,闭目养神的付婧隐隐听到了萧言礼的话,倏然睁开眼帘,猛的起身,向着病房门口而去,人为至,声先进:“我不管你们君华的人如何不作为,但这件事情不能把姜慕晚拉下水。”
萧言礼侧身回首望着付婧,只见人满身污秽仍旧还早,眼底血丝清晰可见。
“华众刚握在手中,正是大刀阔斧整顿之时,一旦她受伤昏迷的消息流传出去,她前面做的那么多努力,那么多铺垫都是在为姜临做嫁衣。”
各为其主,各司其职这句话在付婧跟萧言礼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倘若是君华不作为,那么事态发展下去时,必然会有人往深处扒,一旦扒出来顾江年抱着冲进急诊室的人是姜慕晚,她们就完了。
“控住,”顾江年开口,言简意赅扔出两个字。
“什么?”萧言礼似是没听清。
“控住,”他再道了遍。
“你知不知道君华一早开盘涨了多少?”商人,本性上的唯利是图是不能避免的,萧言礼对姜慕晚无甚意见,他此番话,只是惊讶顾江年做出的选择。
“几十亿数额,是多少是公司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你能保证在你遇到这种情况时,姜慕晚会如你这般损失自己的利益去换取你安稳吗?你------------”
啪、付婧听着萧言礼的这些话,只觉得高血压冲顶,本是站在身后的人猛的绕至跟前,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扬起:“不会说话就闭嘴,别一开口就满嘴喷屎,如果不是顾江年,她能躺在这里?你记清楚,顾江年今日即便是因此破产,那也是他该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