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雪看着面前的人,差点儿不敢认了。
之前在季飞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远远看过他几眼。饶是那样,她也被季飞扬那满脸络腮胡的邋遢样子给震惊到了。
可是今日面对面才知道,比之远远一看,她现在更是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面前的男子,真不是良配。
就说那一身黑色衣衫,看着就比上京城贵公子的衣着老气且透着深沉。
特别是那晒得黑黝黝的肤色,简直就和外面的粗壮农夫都差不多。
还有那一脸未修边幅的络腮胡,给人的感觉就不爱洁净。
这和她记忆中风度翩翩,但是却有些脾气和个性的季飞扬,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三四次邀请,她才能见到这人。
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居然穿着随意,就那样的过来赴约。简直根本就不将她放在心上,如此这般,当初也确实是没有做错。
这样的人,给她做夫君自然不够。
如此想来,魏如雪之前的那一份摇摆不定,在这一刻就立即肯定下来。
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就不能推却。
魏如雪抿了下涂抹上了淡红色唇脂的唇,在对方一直沉默的时候,开口道:“飞扬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季飞扬毫无波澜的目光中,已然不见任何的情绪。
他,是真的对面前的女人,无所谓了。
并不是他薄卿冷清,而是被伤害过后,被时间拂去了伤痕。如今心中有的,只剩下那么一抹难堪的回忆。
他并不是一个懦弱的男人,甚至从前在上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季飞扬,可是十足的张扬自信。
因为当初的一段情,也葬送了原本的他。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投身军中,为朝效力!
说起来,如果不是那件事情,恐怕从前的性子再如何厉害,他也不会选择去投军。
上京城中的公子们,可没人去做那等事情。
他们有的,则是依靠着家族进入上京城中谋一些挂职的差事。更有甚者,直接接替家人的位置,再还有的,便就什么都不做,一直依靠着家族过活。
季飞扬想,如果没有从前那段往事,他或许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和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俏脸,如今的季飞扬只觉得面前是坐着一只花瓶,而不是他的心上人。
听到女子的话,季飞扬面色无异的皱了皱眉头道:“魏小姐想多了,在下不曾怪魏小姐。”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要不是这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他是绝对不会来。
这次,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也好最做好的了断。
魏如雪听着季飞扬疏远冷淡的话语,顿时眼中弥漫起一股雾气,眼眶微红起来。
到底是上京城中鼎鼎有名的美人,哪怕眼泪没有落下来,但是那眼泪欲滴的娇俏模样,是个男子都会不忍心责备的吧!
不过见惯了西北那些人豪放的性子,季飞扬再次见识上京城中女子的娇柔,心里只觉做作和不喜。
更何况,他同面前的女子并无任何瓜葛了。
早在她选择了那位的权利和富贵,他便就这人剔出了自己的生命里。
再看对方,心里只觉得,自己当初的真心错付,颓废不堪的日子简直是太过浪费了。
“飞扬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叫我魏小姐,你从前都是叫我雪儿的。而且,你明明知道,雪儿并不想这样,雪儿是有苦衷的!二皇子他是皇后之子,我......”
接下来的话,欲言又止,似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话语里外的意思,不过说的是因为对方的皇后的儿子自己不敢反抗的吧!
季飞扬听到这里,眉头更加紧蹙了。
朝中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只是自从去了西北,他就更加管不上天家的事了。
看着面前的女子泪水欲滴的娇柔模样,可怜得让人恨不得将其揉进身体里,好好安抚一番。
可是,季飞扬只觉得面前的人太假了。
从前,自己为何没有看出她的假象?那一份软弱,恐怕只是骗人的外壳。
“魏小姐可以唤我季飞扬或者季大将军,在下并没有妹妹,也担不起皇子妃的这一声哥哥。再则,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往事莫追。还有,天家的家事,自有圣上断论,在下不敢妄言。”
他的话一说出口,对面的女子顿时就露出有种伤心欲绝,仿佛自己的感情被辜负的模样。
季飞扬早就知道她的性子,心里头暗自摇头。
“魏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在下便就此离开了。府上还有不少事情,耽误不得。”
魏如雪此时心里恨得不行,这个季飞扬正是不知好歹。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无情无义了!
心里头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魏如雪却一脸伤心的张嘴道:“飞扬哥哥,我不相信这字字诛心的话是你的真心话,你当真要这般伤我的心吗?”
不等季飞扬说什么,魏如雪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擦了擦眼泪。
“既然飞扬哥哥都这般说了,我也不好强留。”
说话的时候,魏如雪已经动手倒水了。
“这杯茶水,以茶代酒便就当是我敬飞扬哥哥的。若是飞扬哥哥原谅我了,便喝了这一杯吧!”
说着,魏如雪就自己也端了一杯:“我先干为敬,飞扬哥哥自便!”
一副愁容的喝下那杯茶水,魏如雪发现,季飞扬居然没有拿杯子。
看到这里,她的泪水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下。
“说来说去,飞扬哥哥就是不肯原谅我。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说着,泪水更是多了。
呜咽过后,魏如雪对着坐如钟的季飞扬最终道:“飞扬哥哥如此绝情,我也不是那等纠缠之人。飞扬哥哥喝了这杯水,从今往后,我们便当做陌路人,从此......对面不相识!”
要略微咬牙的话语,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季飞扬这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之前她可是在自己面前哭了好久。
更何况,现在,她的要求并不要紧,甚至可以说是简单非常。
季飞扬不是小气的人,不然也不会一下子窝在了西北而不想着反击的。
他无奈的伸手握住茶杯,那双被晒黑且带着厚厚茧子的手,给人一种粗犷有力的感觉。
“那如魏小姐说的那般,还望魏小姐自己切记。”
“今日过后,再见便是路人!”
说完,季飞扬抬手一仰头就喝掉了杯中的茶水。
心中,居然有种异样的轻松感,仿佛压在身上的包袱都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