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边握着方向盘，边看了看父亲，又连忙看着车的前方道：“爸，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不要难受和生气了！好吗？现在咱们得拧成一股绳，共同渡过难关！”
张恒山点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儿子，你要有过穷日子的思想准备了！接下来，咱们家可能都要租房子住了！我出来了，你妈的案件一定是移送到检察机关去了！”
张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哈哈一笑说：“爸，我没事儿，我能过穷日子！但基本生活还是能维持的，爸，您就放心吧，张强，张强一定坚强！哈哈！”
张恒山心事重重道：“你妈这次是一定要判刑了，她要进监狱，家里就我们两个男人了！柳若冰会不会继续跟着你？你也要有思想准备啊！”
张强点头道：“爸，这些我都知道，已经想好了！柳若冰……”
“柳若冰！爸，我们这样的家，即使柳若冰肯跟我走下去，我也没办法娶她了！您不是说过吗？我们总不能租着房子把人家女孩娶进门吧？随她好了！”张强顿了顿说道。
张恒山苦笑了一下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柳若冰追你，完全是因为咱们家原来的物质条件，现在咱们家什么都没有了，估计她是不会跟我们共患难了！你有思想准备吗？”
张强点头苦笑道：“这是自然的！她已经离开我了！虽然没有明说！你进纪委，我妈昏迷不醒的第一天，她来到医院还没待五分钟就借故离开了，之后就都没来过了！”
张恒山平静地侧着身子看了看张强道：“这个，我也预计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你！说来说去，都怪你妈妈！无论是钟晓春也好，赵倩也好！她们都不会离开你！”
“说起来也正常，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你得意风光的时候，人家想方设法接近你；你失意落魄的时候，人家毫不留情地远离你。孩子，你要想开点儿！”
张恒山语重心长地安慰着自己的儿子张强。
张强假装十分镇定地说：“老爸，儿子能经得起打击！我经历过两任女朋友的分手，该痛的，已经痛过了，尤其是跟赵倩的分手！我不是痛一阵子，而是痛一辈子啊！”
张恒山长叹一声说：“性格决定人生，性格决定家庭，性格还决定子女是否幸福。咱们这个家庭就是你妈害惨的！陈丽真是害人害己啊！如果按搜查出来的金额，她……”
张强也叹着气说：“还不仅是搜查的金额，上海、北京的小套房也是她弄来的赃款购买的！她判个十年八年是肯定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面对现实了！”
张恒山瞪着眼睛说：“陈丽这个女人很会编故事，她说买上海、北京房子的钱是你美国的舅舅给的！我也就相信了！都怪我太相信她了！我没管好家属，罪有应得啊！”
“爸，其实赵倩都提示过我了！如果咱们当时就报案，或许不会这样！我不是喝过假茅台吗？那个时候，咱们就应该警觉了！这个假茅台也是人家送的，为什么要送酒呢？”
张强对着父亲接着说：“都是妈妈太贪婪了！才酿出悲催的苦酒！现在不是她一个人喝，咱们俩也陪着喝！我们没听赵倩的话，后悔莫及啊！”
张恒山长长地叹着气说：“赵倩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回来也没告诉我呀？”
张强道：“她是说外面的人都说咱们家很多钱，到处都买房子，有贪腐嫌疑，叫我回家问清楚向组织交代。那个时候，您还是局长，我怕影响您，就没有跟您说了！都怪我！”
张恒山苦笑了一下说：“事已至此，只能面对现实了！当务之急，还是和党组织交代清楚，把三套房子交给党组织处理！”
张强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纪委都已经知道了，我妈写信告诉纪委领导了！现在就等纪委处理了！要是听赵倩的话，主动交代清楚，或许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张恒山点头道：“交代清楚了就行，我对不起培养我多年的党组织！对不起你啊！”
“爸！别说这些了，您要调整好心态，也不要谴责我妈了！她已经认识得很到位了，她都向赵倩承认错误了！还说等出院之后去玉壶向赵倩的父母忏悔！”张强劝慰道。
张恒山点头道：“真的，陈丽都向赵倩承认错误啦？好！这就好！过几天，我陪你妈去，你也去！咱们一家应该好好向赵倩及她的父母赔礼道歉了！你妈罪孽深重、害人害己！”
“爸，您记住，到医院就不要提起发生的事儿了，我妈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张强交代道：“咱们下车吧！爸，您记住了吗？别说我妈了！”
张恒山点头说：“好，我听你的，下车！”说完推开副驾驶室的门。
父子俩来到了陈丽的病房。
“妈，秀儿，我爸来了！”张强对着母亲陈丽和堂妹张秀叫道。
张秀连忙转身叫道：“伯父，伯父！您快坐下来歇息！”说完激动地流出两滴眼泪。
张恒山摸了摸张秀的后脑勺笑道：“秀儿，你怎么哭了呢？伯父不是回来了吗？快别哭，笑一笑！”
张秀擦了擦眼泪笑道：“伯父，我是高兴啊，您回来就好！伯父，您快坐下来！”
张恒山坐到了陈丽的床边。
陈丽闭着眼睛流着泪没说话。
其实，张恒山也想哭，只是觉得在晚辈的面前不能表现出来而已。他强忍着苦笑道：“陈丽，我回来了！你怎么样？”
陈丽长叹一声，从她的三角眼中滚落出两行长长的泪线，哽咽地说：“张……恒山，我……站……站不……起来了！都是我……我自……己造的孽……孽啊！”
张秀红着眼睛连忙说：“伯母，您快别哭了，伯父不是出来了吗？您的腿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张恒山知道陈丽站不起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震撼，连忙抓起妻子的手安慰道：“陈丽，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快别哭了！啊！”
张强对着陈丽说：“妈，您会好起来的！医生说，只要您肯锻炼，就能站起来走路的！”
张恒山看着张强问道：“医生真是这样说的？”
张强点头道：“爸，医生真的是这么说的！李医生还说，只要我妈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治疗，就能站起来，还能走路呢！”
张恒山挤出一点笑意说：“陈丽，你看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好了，积极配合治疗啊！快别哭了！”
陈丽呆呆地看着张恒山流泪道：“恒山，你会恨我吗？”
张恒山摇摇头道：“不恨，事情都这样了，恨你有什么用呢？你是我儿子的妈妈，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亲人啊！”
陈丽哭道：“恒山，强儿，我对不起你们父子俩啊！我还对不起钟晓春，更对不起赵倩啊！我罪该万死啊！嗯嗯嗯……”
张恒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陈丽，你还对不起党组织呢！党组织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干着违法违纪的事情！你应该好好向党组织忏悔！你弄得我也晚节不保！我……”
张强连忙打断张恒山的话，说道：“爸，我妈已经写信给党组织了交代清楚了，也忏悔过了，您就不说她了！”
陈丽流着眼泪说：“张恒山，我估计要被开除党籍了！”
张恒山瞥了瞥陈丽道：“你是该开除党籍了，你已经丧失了理想信念，严重违纪违法！算了！都已经过去了！当务之急就是调整好心理，积极配合治疗，先让自己站起来！”
陈丽摇摇头说：“张恒山，我这次是真的不想活了！”
张恒山一脸严肃道：“陈丽啊，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人还是活着好！我们不要聊这个了，你闭着眼睛休息一下，把心态调整好了，心态好，一切都会好！”
张秀安慰道：“伯母，伯父说得对，只要心态好，就一切都会好的！”
张强看了看自己哭丧脸的母亲陈丽道：“妈，您要听爸爸的话，调整心态！我和我爸都会爱您的！还有我妹妹也会爱您的！妈，好吗？”
陈丽闭着眼睛点点头说：“好！我听你们的话！好好调整心态！”
张恒山笑着说：“这样就好！咱们一家好好过，以后都不吵架了！有事儿大家商量着做！相信陈丽同志一定会改变自己的！”
陈丽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张恒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恒山，你瘦了，都是我害的！”说完心痛地流出眼泪。
张恒山摇摇头说：“陈丽，我没事儿，都过去了！你就放心吧，过两个月我就退休了，我会好好在家陪你的！前半辈子是你照顾我，下半辈子我好好陪你，照顾你！”
陈丽多云转晴道：“好！对了，张恒山，我得去玉壶找赵倩的父母认错，你陪我去好吗？”
张恒山点点头笑道：“好！我一定陪你去！赵倩是一个好孩子，赵倩父母非常善良！强儿，你也一起去哈！”
张强笑着说：“好，我陪你们去！”
张秀笑盈盈地说：“伯母，我也陪你们去！到时，我约赵倩一起回家！”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秀的手机唱出当年最流行的歌曲《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