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郭新文刚上车，张强便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立刻来到母亲的床沿轻声叫道：“妈，我是张强，您儿子回来了！妈！”
周玲萍立即站起来走到张强的身旁拉着侄儿的手安慰道：“强儿，你妈还没醒过来！医生说病人需要安静，你赶紧坐下来歇一会！”
“婶儿，我……”张强说不出话来。
张恒林长叹一声道：“强儿，你快别难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得注意身体，你不能垮了！现在这个家要靠你支撑着！你是男人，要撑起一片天啊！”
“哥，你坐下来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张秀对着张强说。
张强坐到了病床上，凝视着满头包扎着纱布的陈丽，两行泪水直掉下来。
张秀从病房外走进来，递给张强一个纸杯道：“哥，你先喝杯水，别难受了！赵倩和郭新文刚离开这里！”
张强接过纸杯，叹了一口气说：“对了，我都还没给柳若冰打电话呢！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一起过来照顾我妈。”
张秀连忙摆手道：“哥，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她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张强皱着眉头问道：“柳若冰来过啦？”
张秀点头道：“是，柳若冰来过了，来了几分钟就说单位有事儿回去了！说下班之后会过来，你不用打了！”
张强似乎从张秀的话语中悟到了什么，他有点儿失落，更觉得失望。
赵倩左侧了一下头，看了看正在开车的郭新文道：“哥，你觉得伯父问题到底有多大？我不能去纪委探听，你人脉广，是不是可以了解一下情况？”
郭新文说：“我打个电话给纪委副书记刘丽珍问一下。到底情况如何？也不知道她肯不肯说？”
赵倩笑了笑道：“你能耐大，能说的，刘丽珍肯定会说！”
郭新文摇头道：“说不清楚，刘丽珍还是比较原则的，口风很紧。我现在就打电话试试！”
“郭总好！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有事儿呀？”刘丽珍笑盈盈地问道。
郭新文哈哈一笑说：“想姐了呗！”
刘丽珍笑哒哒地说：“想我了，就过来喝茶呀！给我带点好茶叶来！”
郭新文笑容满面道：“好，有空来拜访你！刘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儿，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刘丽珍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几步便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笑着说：“郭总，你有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
赵倩屏息凝神地听着。
郭新文笑了笑说：“刘姐，张恒山是我未婚妻的伯父，他进来后情况怎样啦？”
刘丽珍一脸严肃道：“郭总，对不起啊！我不能告诉你所有的情况。”
郭新文灵机一动，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不能违反纪律，我只想说伯父高血压，你们办案的时候照顾他一点儿！”
刘丽珍点头道：“好的，我一会去交代办案人员！叫他们注意张恒山的情绪！”
此时，纪委案管室主任秦叔良和一位美女工作人员欧阳丽娜在审查张恒山。
秦叔良一脸严肃地问道：“老局长，你家为什么有那么多钞票？你把来龙去脉说一下！”
张恒山摇摇头说：“我真不知道家里为什么有那么多钱！”
秦叔良道：“恒山同志，你是有二十多年党龄的党员干部了，你应该没忘记你的理想信念吧？”
张恒山笑了笑说：“秦主任，你问地好啊！我没有忘记，我现在还可以背出当年的入党誓词！包括现在的入党誓词我也能背诵，我没忘记自己的理想信念！”
秦叔良道：“那你就把家里杂货间的钱说明清楚，否则你说你是党员也没用！”
张恒山笑道：“哈哈，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东西能随便说吗？秦主任，党员要诚实啊！”
秦叔良凝视着张恒山道：“张老局长，你的心理素质真的非常好！这时候你都还能笑得出来，佩服！佩服！你的妻子还在医院抢救呢，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张恒山长叹一声道：“既然说这些钱我不知道哪里来，那就肯定和我妻子陈丽有关系啦！我是担心她，但总不能在你们面前哭丧着脸，求你们同情我吧！能给我一根烟吗？”
秦叔良暗暗高兴，认为张恒山被他突破了，应该可以供认不讳了，便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抽烟，自然就没烟了。你忍一忍吧。”
张恒山笑了笑说：“我已经戒了好多年了，此时倒是想抽根烟，压力太大了！现在老婆还在医院，也不知道醒了没有，万一就这样走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秦叔良冷笑了一下说：“张恒山，你就不要装了吧？这么多钱放在杂物间你竟然不知道，说了有人信吗？”
张恒山一本正经地说：“秦主任，你是逼我胡说八道吗？我已经告诉你无数遍了，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叫我说什么呢？”
秦叔良万分严肃地说：“张恒山，你作为党员干部，你必须如实交代，我们的办案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张恒山摇摇头道：“秦主任，我知道你们办案也不容易，我能说的，一定如实交代！我真的不知道，你叫我说什么呢？”
秦叔良道：“好，今天就到这里吧！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欧阳，咱们走！”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事儿；里面的人就更不知道外面的事儿。
张恒山忧心忡忡望着窗外，呆呆地站着……
张强的叔叔婶婶，张秀的父母张恒周玲萍因要上课，便回到武平。
张强凝视着病躺在床上的母亲陈丽，等待着母亲快点醒来。
张秀在忙前忙后的，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叫护士还瓶。
病房一片寂静。
等到午饭吃完，张强始终没等到柳若冰的到来。
张强便握着手机对张秀轻声说道：“秀儿，我出去打个电话，你看着她！”
张秀点头道：“好，你去吧！”
张强走到医院的草坪，曾经和赵倩的父亲谈过话的地方点开柳若冰的名字，拨了出去。
彩铃播完，还是没人接听，张强再次拨出，手机里传出柳若冰的声音：“我还在忙呢！你妈妈醒了没有？”
张强顿了顿说：“妈妈还没醒过来，你忙什么呢？若冰，我想和你说说话！”
柳若冰冷冰冰地说：“我还在忙，有空再聊吧！”
张强正张开嘴巴想说话，便听到嘟嘟嘟的忙音。
张强握着手机，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感觉到柳若冰的冷淡，无助地望着远方高高低低的山谷，叹了一口气，回到了病房。
此时的张强很想打电话给赵倩倾诉一番，但又不知道自己要对赵倩说什么。
张秀问道：“哥，你打电话给谁呀？是打电话给柳若冰吗？”
张强点点头道：“嗯，柳若冰说她很忙，没说几句便挂了！”
张秀安慰道：“哥，她前下说了，下班会过来的！你千万不要想太多！也许她真的有事儿做呢！”
张强苦笑了一下说：“哼！她能有什么事儿忙啊？也许……”
张秀道：“别‘也许’了，没必要想太多！哥，你纪委不是有同学吗？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伯父在里面的情况吧！”
张强摇摇头道：“问不出来的，在没有结论出来之前，谁都不敢说，怕违反纪律！我相信爸爸一定没事儿，他是一位老党员，他不会贪污受贿的！”
张恒山被纪委带走，陈丽晕倒住进医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福宁这个小县城。
各机关，各乡镇的办公室都在议论这个问题。
赵倩下了车，跟郭新文告了别，便一面走向办公室，一面拿出手机给张强打电话。
张强接通手机道：“喂，赵倩啊！你到边洋啦？”
赵倩偷偷地撑了撑气说：“刚下车，正向办公室走去呢！我实在太忙了，没等你回来就离开，很抱歉！”
张强此时就想在赵倩面前哭一场，好好倾诉自己憋在肚里的苦楚。
因为他是男人，有事只能自己默默地扛着，便故作坚强地说：“赵倩，你千万不要这样说！”
赵倩鼓励道：“张强，你要坚持住啊！现在整个家庭就靠你撑着了！陈丽阿姨有动静了吗？”
张强噙着泪说：“我没事儿，我能坚持。她还在沉睡中，完全没有动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爸爸在里面一点信息都没有！我就怕我爸在里面会受苦！”
赵倩道：“你爸在里面没事儿，刚才郭新文刚给纪委刘丽珍副书记打个电话。刘丽珍副书记交代办案人员善待伯父。你就放心照顾好你妈吧！”
张强点头道：“好的，这样我就放心多了！郭新文回来了吗？”
赵倩道：“他刚掉头回城，一会儿就到！我到办公室了，有空再打电话给你，你要调整好心态，相信咱们的党是公平公正的！我挂了啊！”
“赵主任，你回来啦？”肖传尧走到赵倩的办公室问道。
赵倩点头笑道：“刚郭总送我回来，你们辛苦了！尧哥，有事儿吗？”
肖传尧摇头笑道：“没事儿，张校长怎么没回来呀？”
赵倩微笑着说：“她伯父家出了点儿事儿，还在医院照顾她伯母呢！”
肖传尧一本正经地问道：“是不是张强的爸爸被纪委带走，妈妈晕倒住院啊？”
赵倩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肖传尧哈哈一笑说：“咱们福宁县就这么一屁股大，有什么新闻，几分钟就大家都知道了！赵倩，你没听说吗？”
赵倩笑了笑说：“听到一点点，具体情况不清楚。你方便告诉我吗？”
肖传尧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了赵倩。
赵倩问道：“从哪里搜出那么多钱呀？具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