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秀,‘特殊展开’系能力者,七年前因为‘莫氏综合征’而沉睡,延续至今。
七年一梦,世事变迁,符命带着血和泪在泥潭中挣扎,始终不愿放弃手中的一线希望,令她的生命得以延续至今,而她也已经从十五岁的少女变成了现在的摸样。
七年的时光……
周离无法想象,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异变。”
在阳光下,符秀终于停止了流眼泪,激动的情绪也终于稳定,如是回答道。
擦掉了眼泪,虽然略显消瘦,但是她的面容却清秀而白皙,在梦幻的阳光之下宛如透明,虚幻得就像是一个泡影。
“我的能力,失控了。”
她说道。
‘莫氏综合征’,当能力和能力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时所产生的异变;也就是说,在患病的时期间,能力已经进入不可控状态。
*是灵魂的载体,灵魂是意志的证明,而意志支配着来自灵魂和*的共鸣——能力。
而能力的具现化,便是命纹。
这是自从第一名能力者出现之时就存在的完美平衡和循环,一旦这循环之中任何一方被打破,那么所带来的后果便是无法预料的恶劣状况。
身体衰败、灵魂破碎、命纹混乱或者能力扭曲,每一种后果都是不同的糟糕,但毫无疑问,它们一个比一个糟糕。
曾经在公海之上以暴戾灵能全歼‘周期’能力者的叶兰芝,就已经徘徊在‘莫氏综合征’的边缘数年了。但是他却依靠着自我的意志分裂来控制自己越来越暴戾的能力,将自己一分为二,将越发狂暴的力量拘束在自己的掌握中。
而符秀,却没有叶兰芝那样的运气,‘莫氏综合征’具体表现在符秀身上的症状,就是她本身能力的飞速进化,甚至如同癌症细胞一般开始侵蚀灵魂和*,令灵魂和躯壳之间的链接彻底断裂。
从此。她便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就算是如此,精神力的消耗也无法阻挡能力的飞速进化,能力就像是脱轨的火车一般,从原本的第一阶段初级。现在已经冲到了第三阶段巅峰。
而一旦没有*的话,就无法面对第四阶段开启之时所产生的蜕变,也就是说,她将在突破第四阶段的瞬间,永远的进入一个死循环之中。
万丈悬崖,再往前一步,就是绝路,换而言之……死期。
苦苦的坚持了七年,符秀走在钢丝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坚持到现在。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静静的听完她的解释后,周离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觉得复杂的心绪不断的从胸腔中涌现。
良久之后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呢喃:“不论怎么样,真是……太好了。”
“这里。就是你的梦境?”
周离环顾着四周,伸手想要触摸身旁的窗户,但是触手所及之处,却在固体的玻璃上掀起了一层淡淡的水纹。
符秀微微点头,窗户外的阳光缓缓黯淡,随之亮起的是屋内的电灯:“这样的话,比较符合外面的时间吧?”
“你是。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我的能力,可以感觉到……”符秀低着头,低声的回答:“只要在感知范围内的话,就能感觉得到。”
周离想了一下,微微的摇头:“不大明白,但真是方便的能力。”
符秀犹豫了一下。抬起消瘦的手掌,向着周离示意。周离伸出手掌,触碰到少女略微冰凉的指尖。
一瞬间,无数影像呼啸而过,仿佛视线在瞬间被扯进一个飞速运动的漩涡。覆盖了整个中海之后,又迅速的收缩,直至最后,周离的眼前一花,重新出现在病房之中。
只不过,情况看起来却如此的怪异。
就在他的面前,一个面容熟悉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掌,触碰着病床之上沉睡少女的脸颊。
时光仿佛停顿在这一刻,不论是他,还是病床上的少女都仿佛停止了,不再运动,房间中只有秒针的滴答声响。
“这个……是我?”周离站在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端详着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能力,‘旁观者’。”
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骤然转身,周离直到此刻才看到那个飘渺不定的身影,仿佛幻影一般,少女的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摸样,而周离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被周离注视着,符秀有些微微羞涩的低下头:“我的能力是沟通和探查类的,这个是其中的一个应用——‘灵魂视角’。”
周离总算明白在那些记忆的幻象之中,第三视角的旁观角度是怎么回事儿了,忍不住诧异的问:“你就这么一直……跟在我身后看着我?”
停顿了一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略微有些胆怯的符秀:
“你的能力覆盖范围,竟然能够从中海,延伸到上阳?!”
……
在寂静的房间中,沉默的只有滴答的声音,窗外黑色的夜空里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惊蛰的时节到来令一场小雨在云层中开始酝酿,即将洒落。
就在简单的办公桌之后,陈南朝沉默不语的看着桌子后面那个焦躁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
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略微的有些肥胖,笑起来或许会有很和气的感觉,但是现在却已经充满了不解和愤怒。焦躁的踱着步子,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镇定下来,扭头看向桌子后面端坐的陈南朝:“决定了?”
陈南朝无声的点头:“对不起,让四叔你白跑这一趟。”
“我白跑一趟无所谓,但是你的前途呢?!”陈靖安愤怒的拍着桌子,看着桌子后面的陈南朝:“南朝,你的决定会让你的父亲和家里的人很失望,这一点你有想过么?!你的父亲好不容才在家里抬起头来!”
“家里的事情,自然有我自己去承担,该怎么做怎么做。老太爷发火生气的话,也就请随意。至于父亲……”
提到了那个人,陈南朝的眼角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窝囊了半辈子。应该已经习惯了。”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三侄儿。”
陈靖安面色铁青,低声说道:“既然你想要和家里脱离关系的话,那就当以后陈家没有这么个人!家里为了让你当上这个局长,究竟花了多少心力和人脉,你竟然说丢就丢了。真是三哥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陈南朝的神情依旧淡然,只是微微颔首:“这样,最好。”
说着,他起身。从身旁的衣架上摘下黑色的风衣,抬头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夜色,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
“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要去执勤,就不继续招待你了。”陈南朝慢条斯理的穿上了外套。提起伞:“快下雨了,四叔要回旅馆的话,就趁早吧。再见。”
说罢,他提起伞,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就在本部的大楼之外,一辆漆黑的轿车无声的驶来。停止在他的面前。
陈南朝最后扭头,看了看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那个神情铁青的男人,转身坐进车中,低声说道:“走吧。”
漆黑的轿车无声的在夜色中消失,办公室里陈靖安的面色却越发的难看,良久之后。他愤怒的将桌子上的烟灰缸砸在地上,愤怒的咆哮:“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喘息了片刻,他推开了门外神情茫然的秘书,向着本部之外走去,从身旁的下属手中接过电话。
“喂。爸,是我,南朝他……对,还是不肯点头。还说就当陈家没有他这么一个人……放弃他了么?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投入和损失……我明白了,我会和他们联系的。”
陈靖安回到了自己的车里,在挂断电话后,沉默的吸着烟。
片刻之后,一声惊雷闪过,细雨从天幕中飘落,细碎的雨水泼洒在天地之间,陈靖安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丢掉了手中燃烧殆尽的烟卷,低声呢喃:“要变天了啊……”
就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拨出那个电话号码。
“喂?屈青阳么?……没错,我们答应你们的所有条件……”
……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一场细雨到来,在细密的滴答声中,浑身几乎湿透的周离推门而入。
就在酒店的大厅里,老头儿和魏宰坐在沙发上,对着屏幕上转播的足球比赛嗑瓜子,在察觉到周离的摸样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之后,陶特微微的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起身。
“状态还好?”
在路过周离身旁的时候,他随口问道。
周离笑了笑,微微点头:“还算好。”
看着他眼中的一丝轻松和笑意,陶特的神色略微有几分诧异,不过很快就低声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看一场大戏。”
说着,他就提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摇摇晃晃的回房间里去了。
“心情不错?”魏宰站在他身旁,有些疑惑的问。
周离点头,玩弄着手中那个有些年头的打火机:“轻松了许多。”
察觉到他的状态还好,魏宰也就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了。只是他就在转身的时候,忽然有些狐疑的扭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身后。
是错觉么?
他沉默的思索。
总觉得……刚刚那里似乎有人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