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个屁,这事儿他姚名堂还能强迫啊?”陈金压着声音说道:“让咱们去那是为了有人点炮仗,这次姚名堂可是豁出血本了,瞧见他手里那俩塑料袋子了没?装的可是满满的鞭炮和两响炮。”
“是嘛!那敢情好。”我一听就乐了,把心里那些忐忑不安都给甩脑门子后边——那个时候年轻人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点炮仗那是难得的有意思的玩趣。
从前街往后街的奶奶庙走着,一路上不断有老太太的加入,让我觉得那些老太太还真是够敬业的,都在自家门口等着我们这帮人来,等走到十字街奶奶庙跟前儿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二十多人,乖乖,十几个老太太,都是在村里声名显赫的人物啊,我不禁在队伍的后面向陈金感叹道:“假如这十几位老太太同时发飙吵闹起来,那场面……何其壮观啊!”
“那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陈金亦是神情感慨。
以前我们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个到庙里磕头赔罪,还得有一套专门的仪式,具体怎么做我不太清楚,我和陈金根本就没进庙里看去,一是不屑与观看,二嘛……想进去也进不去,庙里面就那么丁点儿地方,没见还有几个老太太在外面待着么?
根本容不下!
姚京和他爹娘在几个老太太的带领指示下,也不知道在庙里是如何虔诚地顶礼膜拜了半天,姚名堂才从庙里挤了出来,拎着塑料袋子冲我和陈金喊:“银乐,金子,快过来,带你们这帮人把炮仗都点了,就在庙门口啊,别远了。”
“哎哎,知道知道。”我和陈金几乎同时上前,一人拎了一个,有点儿争抢般将袋子拖到我们这帮人群里,大家三下五除二,将鞭炮和两响炮瓜分干净,然后各自点上香烟,开始点了起来。
噼里啪啦……砰!啪!……
鞭炮声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我点了几个两响炮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儿就不想再点着玩儿了,干脆把自己手里剩下的鞭炮和两响炮递给刘宾,独自站到一边看他们玩儿,无意中看了一眼十多米远的奶奶庙,却让我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奶奶庙本就不大,里面又有那么多人,门口还站着几个老太太,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关键是那庙宇此时外表雾气蒸腾,看起来有些隐隐约约,模糊不清,那些在庙里的人看起来就更加诡异了,一个个人影重重叠叠,恍惚不清,走动不像是走,像是在飘,门外的几个老太太蹒跚着走来晃去,一个个在模糊的景象下如同游荡的孤魂野鬼一般,庙宇的两个小窗户也不同平时,往常透出的是昏黄色的光线,可现在竟然透着惨绿色瘆人的光线——真他-娘邪行了!
就在这惨绿色的光线和雾气中,飘荡的人影间,不时游动着一条条如同蛇一般的黑线,我看的目瞪口呆,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儿?
就在我呆呆地注视着,心中惶恐不安时,一道白影突然从我脚下蹿了出去,直扑向奶奶庙,在我吓了一跳再仔细瞧时,那白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感觉后背上已经满是冷汗,再看向奶奶庙时,刚才那让人诡异的景象没有了,依然是昏黄色的烛光从窗户纸里透了出来,几个老太太因为天冷的原因,在庙门口不住地蹒跚着走动取暖,庙里那些个老太太们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她们都在说些什么。
难道,是刚才我眼花了不成?
我心里疑惑着,再仔细看去,好像没什么怪异的啊,突然,整座庙宇好像颤抖了一下,只见庙宇的顶端蹿出一道白影,向庙后蹿去,随即一道长长的黑影紧跟了上去。
“嗨,银乐,傻愣着干啥呢?”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一瞅是陈金叼着烟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呢,我强笑着说道:“我看他们在庙里怎么折腾呢。”
“少扯淡了,刚才你看见啥没?”陈金指了指奶奶庙顶端。
我一愣,难道陈金刚才也看见了?
我急忙问道:“你也瞅见了?”
“废话,那么大物事我能瞅不见?”陈金撇了撇嘴,说道:“也就他们没瞧见,都忙着放炮仗呢。”
我这才想起来,怎么陈金也不玩儿炮仗了?看其他伙伴们还点着炮高兴呢,我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也不玩儿了?”
“玩儿个屁,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寻着那条青长虫,它不是奶奶庙里的道童么,所以我猜今晚在这里八成能逮着,嘿嘿。”陈金乐滋滋地四下里看着,好像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抓到那条青蛇了。
“操,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啊?”我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陈金一句,说道:“刚才那一幕你也瞅见了,这玩意儿多他-妈邪乎啊,你还想着抓它呢?”
陈金被我骂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下四周,压着嗓门儿说道:“银乐,你跟我生哪门子气?它要是不邪乎,咱还不抓它呢,抓它不就是觉得它邪乎新鲜么?”
“你……”我用指头点了陈金的鼻子半天,有些丧气地将手放了下来,说道:“金子,我可真服你了,胆子大的没边儿,咋就变蠢了呢,这玩意儿要是真报复咱了,那咋办?揍它狗-日-的?”
“那还用说?当然揍它狗-日-的。”陈金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哭笑不得说:“这玩意儿都是会法术的,你看不见摸不着它,指不定什么时候用什么法子就收拾咱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哦……我明白了!”陈金拖着嗓音点了点头,“原来是你赵银乐害怕了。”
“放屁!这不是害怕不害怕的事儿!”我立刻梗着脖子否认,说道:“你,我,咱俩胆子大,什么都不怕,可其他哥们儿呢?你别老想着自己行不行?做人要时刻为别人,尤其是为亲朋好友着想。”
陈金歪着脑袋想了想,嘿嘿笑了起来:“看来还是银乐同志觉悟高啊!没事没事,咱俩干的事儿,不让他们掺和,这不就成了么?”
“嗯,这个……”我犹豫起来,这小子果然干什么事儿都要把我拖上。
“不敢?”
“扯淡!我老赵家的人岂会怕这些妖邪之物。”我昂首瞪眼,“说,怎么抓?”
“我哪儿知道?”
“那你扯这么多干啥?”
“这不是先商量着定下来决心嘛……”
……
我懒得再搭理他,这家伙也不当回事儿,四下里转悠着,眼神始终盯着四周的墙角旮旯,期望着能够发现那条青蛇的踪迹。
鞭炮和两响炮都放完之后,伙伴们聚集到了一起,刘宾和郭超俩人提议我们是不是也该进庙里头磕头赔罪,不过马上就遭到了陈金的坚决反对,我在旁边说道:“咱哥们儿谁也不笑话谁胆儿小,这事儿本来就邪乎,谁要是心里发怵那就磕头赔罪去,这就看个人了啊,民主嘛。”
“对对,民主民主!”陈金在旁边附和着。
他们几个人就都犹豫不决了,不去的话,心里着实害怕,去的话又觉得没面子。
这时候庙里姚京一家子大概把那些磕头赔罪的啰嗦仪式搞完事儿了,姚名堂从庙里走出来大声喊道:“哎,银乐,金子,你们这帮小子都进来,给老奶奶跪下磕头,陪个不是,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