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的屋子就挨着周灵素自个儿的屋子,故而周灵素不过一小会儿便到了,推开房门,一室的暖意,
屋中已经点上了灯,且屋子里烧得暖意十足,周灵素会心一笑,只一眼,她便知晓是织儿,织儿于她的事上总是十分的细心,这也是周灵素素来便舍不得她委屈半点的缘故了,这般好的孩子,谁又能舍得伤了去。
周灵素进了屋,且也不忙着换衣衫,而是连忙先寻了个匣子出来,将那发钗装好,这东西花这多的功夫得来,周灵素是半点儿差错也不敢出,
只是这东西是从和穗儿哪儿得来的,那女子素来宫于心计,且也促狭的紧,既是能请得怪医的信物,谁又能道这东西没点子什么古怪,
若是她自个儿自是没什么好怕的,然她的宁宁还那般的小,她却是万万不敢有半点的冒险,那孩子不仅仅是她的心头肉,
还是君孟舍了自个儿,保下来的孩儿,故而在这君家是何等的珍贵,便是不消说,却也是有目共睹的。
若不然,这绿依与红霞且又如何会到了君家?
周灵素心下思绪,百般回转,方才将那装了发钗的匣子至于梳妆台的匣子中收好。
周灵素却也不去寻衣服,而是就是矮几上的同盆里的水将手脸,但凡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皆是细细的洗净了,打着冷颤儿擦拭干净,
方才开了衣橱,拿了衣服,连忙换好,却也顾不得旁的,便连忙出了门,
脚下步子飞快,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打了宁宁的房里,
绿依听了脚步声儿,便早早的已是等在了外室,周灵素方一进门,已经备下的汤婆子便连忙递了过去,
周灵素接过汤婆子感激的看了眼绿依,眼下她不仅仅儿是带了一生的寒气,且自个儿却也是极冷,大雪天的用了那盆里的冷水,便是铁人也受不住,况乎周灵素这本就极怕冷的人?
“夫人,这一生的寒气,着实不宜进内室,且将这身儿烘暖和了些,在进入且如何?”,
周灵素自是没有不愿意的,只是内室里她的宁宁断断续续的抽噎着,可怜的像个小猫儿似的,简直像是挖她的心肝儿似的,
心下心疼,脸上且也带了出来,绿依未曾为人母,虽也觉着小孩儿哭得叫人难过,
只她们这般的出身,旁的且先不提,最最要紧的便是心硬,故而虽觉着小孩儿哭得可怜,只她知晓那小孩儿是极康健的,故而却是觉着尚好。
然绿依素来便是极有眼色,且长于人心,故而自不会这般冷漠的与周灵素道这心硬之言,眼波一动,便巧笑嫣兮的道,
“夫人爱护小公子的这边慈母心肠,自是见不得小公子这般呜咽,只现下天寒地冻的,小孩子的体质到底弱了许多,比不得大人,故而却是受不得这寒气的,
若是因着心疼小公子,且将这一身的寒气带了进去,若是一个不察,到头来心疼的还是夫人,小公子也遭罪,
故而夫人便当是绿依以下犯上,冒犯了,夫人且在外间暖和了在进来如何?”,
绿依言笑晏晏的模样,却是叫人心下生不起恼意,周灵素虽是一心儿的念着自个儿的宁宁,却是明白绿依的意思的,
故而心下虽难受的紧且焦急,却是不敢这般便闯了进去,自是应承绿依的好意。
况,绿依莫要瞧着这般好说话,只怕固执起来,却也不比红霞少上多少,她比之红霞更明白自个儿的使命是什么,
她既是来照看宁宁的,便是周灵素这个亲生母亲欲有一丁点儿待这小孩儿不好的,她且也是寸步不让。
周灵素勉强的笑了笑,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朝里间看,一边儿敷衍的道,“绿依所言极是,却是我莽撞了。”,
绿依哪里又看不出来周灵素的敷衍,只她却也并不怎么在乎便是了,她们这样人的,也只有做好了自个儿的事,方才能有个盼头,
故而一道儿曾经或是将来亦或是现在同生共死的同伴,便越发的亲近且重要起来,故而绿依笑着若无其事的便将自个儿心中疑惑道了出来,
“夫人,红霞那执拗鬼素来不是便爱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后嘛,今儿个怎的却是去哪儿躲懒去了?”,
绿依面上瞧着轻松,心下却是紧紧的绷了起来,这君家而今可不紧紧只是她二人,暗中藏了多少人,她虽不清楚,却也知晓绝不在少数。
周灵素似是一下子被泼了满头的冷水似的,眼中似是又瞧见了红霞那离去的身影,只觉着心里种种的压了块石头,
周灵素复又瞥了下里间,那些个事儿虽不宜与人道个明白,然绿依与红霞且是承平帝一道儿赐下来的,她心中且也有疑虑与她细问,故而却也能道个大概,
只是里间的碧梨,虽也是极有忠心的,只那却也是个心善且胆小的女孩儿,且能少叫她知晓些便少些吧,说不得还能过得欢快些。
周灵素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指了指里间,只悄声道,“却也不是旁的,只我有些个事儿,且请她帮衬一二,这事儿待会儿,我且与你细说。”,
绿依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咯噔了下,红霞那性子如何,她比之任何人都了解,便是周灵素这个眼前的主子,若是吩咐的事儿与她的使命相背,便是如何,她却也不会离去的,
若是她不得不离去,便唯独只有她绝对不可能违背的方才是,只是这世上且又有什么是她们不能拒绝的?
绿依心下有了猜测,只却又盼是红霞忽的转了性子,而不是旁的什么要紧的缘故。
一时之间绿依却也没了心思在与周灵素在谈些个什么旁的,周灵素心下既焦急宁宁,且也惦记红霞,一颗心儿简直是在冷水里泡了又在烈火中煎烤,难熬的紧。
一时之间,除去小孩儿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以及碧梨温柔的轻哄声,竟是一室静谧,怪异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