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知不可,为何还顺了陛下的心意?”,黑衣少年一脸的不郁,却是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吃食奉了上去。
武龄安先是饮了水囊里的水解渴,方才接过少年手中的吃食,“你也吃吧,等下还有的忙。”
黑衣少年见自己主子如此,狠狠的喝了水,却也无计可施,只恶狠狠的将手中的饼子咬得咣咣的,还有些稚气的腮帮子鼓鼓的,竟是与自己前些日子里于进间看见的松鼠多有相像,
武龄安失神的笑了笑,却也未曾说什么,少年说的,她却又哪里不知道,只到底皇命不可为,况她还是舍不得这身的血脉亲情啊,
武龄安看了看自己与男子一般无二的肤色,便是瞧着细了些的手腕,却也是修罗手里的刀。
京城太过叫人心生烦闷,便是自己府中,却也不得丁点的自由。
武龄安自嘲的笑了笑,眼下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睁开眼便开始一天的伙计,闭上眼亦然熟睡,吃得香说得好,这却也没什么,至于其他,既是来了这北境,迢迢之外的事,却又与她如何?
“殿下,我家将军请你过去。”武龄安手中的吃食尚未吃完,抬起眼眸瞥了一眼来人,随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剩下的肉囊三两下解决掉,喝了口水将咽下,却也不耽搁,将手中的配剑别在腰间,便龙行虎步的与来人离去。
黑衣少年嘟嘟囔囔的将手中的饼子,随手一包,便立时跟了上去,
武龄安听着少年的抱怨,微微勾了勾唇,眉目间多了些笑意,却也未曾多言。
“将军,殿下来了。”听着亲卫的低声提醒,君言的目光方才从堪舆上移了下来,
武龄安颔首点了点头,却也未曾计较君言的失礼之处,云中不似京中,武龄安却也不用顾忌太多,大多里只想率性而为,故而却也不与君言寒暄些旁的,故而便径直开口直言,“将军,唤安来,所为何事?”
君言随手将堪舆覆了起来,却也不坐在首座之上,径直邀了武龄安便朝一旁并排的椅子走去,
“请殿下来,却也不是其他的事,为着的还是城外难民营的事。”
武龄安点了点头,大周之民便是失家,却也只会往关中而去,自是不会置于城外。
然这大金的难民,等闲却是轻易不能随意往关中安置,这边境之地岂是等闲之地,边境之民自是与敌国,说不完道不清的血海深仇。
若是轻易将人往城内迁,说不得这仗还未打,自个儿便先乱了阵脚,况他们要的从来不是这区区难民营里的难民,而是大金大片大片的土地、草原。
只是周人素来不喜他乡,生老病死只愿守着自个儿的祖宗家业,兼之周人擅农耕,金人喜放牧,移风易俗却不是朝夕可定的。
大片的疆土之上,若无周人,却也算不得周土,故而城外难民营中的难民却也显得弥足珍贵。
竟是由武龄安这个大周最有份量的公主来安置,说不得这难民营中的金人皆是识得她,只这些个人的首领头头不论是大大小小,却是人人识得这位身份高贵的贵人的。
兼之武龄安素来意志坚定,亲近百姓,便是身份高贵,却也从不曾因为身份的缘故多有偏待,这些个日子几乎是吃宿皆在难民营中,与营中众人吃住皆是一样。
故而便是心有介怀的金人,却也大多放下心中的戒备,到底这异国的上位者却不似故土的贵族高高在上,吃人肉喝人血。
便是多有冷眼,至少活着,活得像个人,而不是畜牲不如,甚至是朝不保夕。
况,金人虽也是一国,到底不似周人,有国有君有正统,眼下瞧着,其实大多的金人皆是依部落而存,
不过是部落原是依附大金,而今换成大周罢了,故而大多的难民却也未曾觉着有甚不多之处。
这方才是眼下,云中城外难民营未曾有大的暴乱的缘故。
“城外难民却是件叫人头疼的事儿,若是未曾归附我大周,却也尚好解决,不过是将人逐远些便是,如今到底却也算得上我周民,却是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
将军唤安来,可是有了计较?安洗耳恭听。”
君言于武龄安倒了杯热水径直递了过去,“眼下,到底大局未定,却是没有太多的精力投注于其上,蒙陛下圣恩能与他们一处歇脚之地,却也是不易,只是云中城的城门却是不会打开的,殿下可明白?”
武龄安端着热茶点了点头,便是这些时日将这些个难民视为周民,到底却不曾受过周人教导,故而到底野性难驯,却不是轻易一两句话的事,
君言见此,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本不是多话之人,便是方才这话,若不是今儿个这里坐的不是武龄安,他却是连解释一二却也不会多言的。
到底武龄安这表妹,虽聪颖能干,智多近妖,然这副略有孱弱的清贵公子样,因为这两年有了娇妻幼子,君言到底却是多了几分柔软,故而却也愿于武龄安多嘴一二。
“我与军中诸位参将商议,属意于云中城外百里处在置一城,安置城外难民,
一则,如今到底也算是我周民,
二则,这血海深仇,靠的却也只能是血脉亲情,百里之遥,不近不远,期间间或有我周民,通婚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若是城中只于那些人,到底却也不妥,故而城中应是周人与他们杂居,便是多有摩擦,却也不至于于他人做嫁衣。
三则,这城建是建,却是当不得墙高壁厚。”
君言却是略有些惆怅,到底这血海深仇却也不只城中百姓有,他却也有,如今竟是要为着这仇人绞尽脑汁的谋生计,君言自嘲的笑了笑。
武龄安抿了口热水,觉着腰腹间的酸胀却是好了许多,“将军与诸位将军顾虑的事,安却也不是来云中吃白食的,将军借我些人手,安心交由安便是。”
君言狰狞的面孔上却是多了些许的轻松,到底这主事之人应是不偏不倚,方才可有公平,故而少生事端。
“殿下能接这事儿,却是他们之福,自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