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闲王殿下寻回来了,只是,只是,只是……,”御书房的大殿之上一个银具覆面的男子单膝着地,声音沙哑,恭敬而又没有丝毫的卑微。
上首的承平帝揉了揉太阳穴,许久方才到,“说罢,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回陛下的话,闲王殿下,似乎在失足颠落山崖时碰到了脑袋,记忆有所却是,并不识得自己的身份,便是现在却也仍旧不认为自己是大周的闲王殿下。”
承平帝“嗯”了一声,却是不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下首之人,下首之人垂下了眼眸,
“闲王殿下与另一女子已经成了亲,且那女子如今也有了几个月的身孕,闲王殿下于那女子多有爱护之情。我等的出现更是惊弓之鸟,走到哪儿便将那女子带到哪儿,寸步不离。”
承平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只是眼中并无多少笑意,面上更是冷淡如冰。
雁一却是连头也低了下去,“雁一,将人都带回来吧,将太医院的太医除了给寿王调理身体的,全部送到闲王的身边去,闲王什么时候好了,便什么时候回来。
那女子肚中的孩子,朕不想看到意外的发生,这皇室啊,许久未曾有喜事了。”
雁一唯唯的应了诺,便在御书房中消失不见,来去如风,似乎未曾有这一个人的出现似的。
“陛下,入冬了,可要移步?”福生上前给承平帝换了一杯热茶,方才往后退了下去,这御书房同这外面的天儿一样,冷冰冰的,叫人一丝儿热乎气都没有,便是穿得在多,却也还是冷进了骨子里去。
承平帝瞧着眼前这个陪着自己走了几十年的宦官,忽然心有戚戚,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冬月了,将御书房的地龙烧起来吧!”
福生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要移步的帝王,连忙应了下来之后,方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是冷了许久的手脚却是隐隐有些发麻,福生却是觉着自己老了。
他的主子,自那一位去了以后,便不喜暖意,除了那一身的衣衫,却是连这素来庄严大方的御书房,却也越来越冷了。
多久了,这御书房未曾在烧过地龙了,似乎那一位去了之后,便未曾烧过,后来十公主殿下来了以后,冬日里,到底小孩子却是不经冻的,却也烧了一段时日,在后来自十公主殿下习武之后,这殿中的地龙便熄了。
福生的眼中映着这满天的飞雪,隐隐有些晶莹,心中却是微微的有了些暖意,他却也不知道还能留在这御书房多久,只是他的主子一日未曾将他调离,他便是一日不可能离开的。
福生想,这样却也好,他的大辈子都掩在重重的深宫之中,都埋在了这座大殿之中,若是那一日当真离了这里,只怕他却也不知道自己当如何,这一辈子这里于他却是最后的家。
武龄安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只是到底还是伤了身子骨,且接二连三的事情却也未曾叫她有时间好好的调养身体。
如今到了冬日,却是怎么这撑不住了,每日里不是咳嗽不断,便是整个人时冷时热,便是如此,她却也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入了冬,却是不到有丝毫的马虎,便是大周海内河清,到底每一年的冬天却也发生了不少惨案。
大周的雪,几乎每一年的雪都很大,有许多人却是一家子在睡梦中便埋葬在了茫茫大雪之中,更何况那些沿街乞讨的乞儿和那些老无若依的老人。
京城以北,多地发生房屋坍塌,如今虽还未有人丧生,到底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天灾总是伴着人祸,武龄安因着身子的缘故,承平帝却是不愿她北上,故而却只是负责京城一带的相关事宜。
北地,边境之地却是只需防着草原上的那些饿狼,余者却是不必太过担忧,边境之地素来民风剽悍,且听着承平帝素来注重,故而边境之地却是未曾有多少贪婪之人,多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恐一朝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承平帝径直将二皇子静王派往北地,恐一路上多是有心之人,身边保护之人,却是不可小觑。
京城似乎因着一场场的寒风,却是将先前的风声鹤唳吹散了去,除了三皇子,四皇子府外一队队来回巡视的御林军,却是一点也看不出那一场腥风血雨。
“主子,我们先回去吧,你的身体着实是拖不得了。”武龄安将最后一笔落下,隐忍的搓了搓,方才将文书递给了身旁之人。
“丹一,将这个送去给陈大人,莫要耽搁,将昨夜文书镌出来的,咳咳,那些文书给我送过来。”
丹一待那纸上的墨干了,便已经将文书仔细的收了起来,只是瞧着自己的主子苍白的脸,却是担心不已,
“主子,还是回城,去看看吧,这却是拖不得了,这些事吩咐下去自会有人做,况,那些人的命又如何有您的身子骨重要,您何必如此跟自个儿的身子骨过不去。”
武龄安苍白的面上却是渐渐的冷了下来,眼中是凌厉的寒光,掏了块帕子出来捂着嘴咳了两声,方才将帕子收了起来,只是面上的神情却是未曾有丝毫的软化,
“丹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以后不要让我在听到这样的话,大雪掩埋的是我大周的百姓,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天下苍生重要,父皇如是,我亦如是。
这营地之中可有一人在歇着,他们吃得苦,我为何吃不得不,谁人不是父母养的。你下去吧,回城便不必了,将外面的大夫寻一个进来,给我开两幅药便可。”
丹一终究却还是不敢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面色担忧的退了下去,方才走到大帐门口,身后幽幽的传来武龄安的声音,
“这一次是初犯,变罢了,所有下一次,你自哪儿来便会哪儿去。”
丹一的脚步顿了顿,却是未曾吭一声气,只是那肩膀却是略微有些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