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嫂子那边你就先不要跟她说。”顾复伫立在窗前,良久才说了句如此叫人难以接受的话。
云涯瞪大了眼睛,“凭什么,且不说将军待她如此好,她有何理由心安理得的待在京城?不求她与将军并肩作战,但是那有丈夫失踪了,做妻子的还一无所知的。况且,瞒又能瞒多久,迟早她还不是得知道的。”
云涯嘶声力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而顾复像是个石像般,身姿不动,脸上也无甚表情。
“阿言有多喜欢她,云涯你知道的。他日,他听闻你我曾教他心尖尖上的人受了委屈,想来怕是,”后面的话顾复没有说,但是云涯也知道,便烦躁的拍着桌子,叫人好不心烦。
顾复从来不曾想过要对云涯说的是,若是他回不来了,那她这一生都便给他守着吧!不论这在其他人看来如何,顾复便是如此认为的。阿言这一生爱的只有这么一个人,怎会在叫人从他手中夺走,哪怕那时他也不在,但是他顾复不在乎,也管不了。
“谁的手最长?”云涯凶恶的等着不远处的长空,顾复伸出了两个手指,便不在说话。
因着些皇家幸密,当今皇上不喜二这个数字,尤其是用在女子身上因而如今的大周只有二皇子,并无二公主。云涯瞧了眼便知道,只是,“谁传的话?”
顾复深深的看了眼云涯,“你不需要知道?”
云涯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谁还能没有点不愿对人说的事呢。“我要做什么?”
顾复看了眼窗外,趴在云涯的耳边轻声说了起来,云涯的表情时而勉强,时而紧张,唯独没有不忍,几番变换之后终是平静了下来。
待顾复说完,云涯又轻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起身从顾复的书房悄悄离去。顾复看了许久云涯离去的身影,直至夜幕到来,唤来自己的心腹,一个一个消失在夜色里,似是从来不曾出现过。
而京城的水也从今夜开始不在平静,混水摸鱼的人可还能耐得住性子,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公子我们打探到被上面招去云中的君将军,故土江州宜阳县远山镇青山村,其今已娶妻周氏灵素。”黑衣人抬头犹豫的看了眼自家主子,不知道剩下的话当说不当说。
立在窗前,半身影藏在黑夜里的男子听着黑衣人的话,凉薄的嘴角慢慢的有了笑意,脸上爬满了从嘴角而上的笑容。只是影藏在黑夜里,并没有人看到如此惊人的笑容。
这京城的人都只君不弃翩翩公子,是多少闺中女儿的心上人。但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疏离而又诱人的笑容,叫人欲罢不能,只没有那一个女子能将这朵高岭之花折下,抱得一怀清浅归。
“她现在住那里?”黑夜人想了下,才想起来他说的她是谁,“就住在夫子街一座带了个小花园的二进的院子里。”
“只她一人,还是?”
“不是,带了几个小厮和丫鬟,在京城又招了几个妇人烧饭打扫。”君言在心里点了点头,她一个女子在这京城孤苦无依,身边多带几个人也是正理。
黑衣人对于自家主子的想法一无所知,“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同住,下人皆唤他云少爷,想来并不是她的兄弟之流的人。”
尚是负手而立的君不弃,突然捏攥紧了拳头,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更胜往昔。
“给我好好查清楚,她们间是什么关系,可有不和技术之事。”
黑衣人忙应了下来,想到自己顺道听来的事情,而那什么君将军自家主子这样重视,怕还是不要有所隐瞒的好。
“主子,有一事,属下不知是说还是不说的好,请主子定夺。”黑衣人挺拔的脊骨,微微弯了些,便悄悄的向后退了一步。
君不弃的眉头皱了皱,虽没将黑衣人最后说的话,放在心上。却也知道他不是随意胡乱开口的人。
“说吧!”
黑衣人轻轻的松了口气,便将呼吸调整过来,不叫他的主子发现。
“回主子的话,属下在调查君将军的途中,意外听到君将军失踪在漠北的草原上,如今生死不知。”
君不弃的身体突然垮了下来,在无先前的精气神,因着黑衣人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否会怪罪于他,隐瞒了君将军失踪的事,便将一双眼睛紧紧的放在地板上,自是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的失态。
君不弃用手按住了胸膛里那颗乱跳的心脏,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初。
“消息可准确?”
“属下也不知,不过应是没有错。”
“嗯,下去将这件事查清楚了。”
“诺。”
君不弃挥了挥手,黑衣人便知情识趣的消失在明明暗暗的房间里。待黑衣人一消失,君不弃捂着自家的心,慢慢的摞到床边,一下子便瘫在床上。
低声喃喃自语,“哥,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
“主子,我们要动他嘛?”丹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慵懒的躺在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往头下又多塞了个枕头,“丹七,为何你整日里都想着杀戮,你要知道你是个女子。”
“哦。”丹七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女子,“那,那位,我们当如何?”
床上的女子翻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丹七,“丹七,觉得他如何?”
“不知。”
床上的女子觉得甚是无趣,复又换回了刚才舒适的姿势,“我不知,不过一个能叫你家主子吃亏的人,干不出那样的蠢事,你将心安在肚子里吧!”
“哦,那便这样轻饶过了?”床上的女子迷了迷眼睛,“是嘛,螳螂扑蝉,先便这样吧!”
“不过,敢伸手,便要做好被剁爪子的准备。没有一个可以逃得掉,你家主子可是最喜欢睚眦了。”
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复又温柔了下来,似乎像是情人耳边的呢喃。
丹七打了个寒战,便隐到了金丝楠木的拔步床的阴影里。
“父亲,这是何意?”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指了指头顶,他正对面正手执白旗的老者,只笑不语,晃了晃指尖的旗子,便将它安在了它该待的位子。
男子很是烦躁,看也不看便随手丢了颗黑棋上去。“你心乱了,待心静了在同我下完这盘棋。”
说罢,看者便离开了棋桌,从架子上取了本书,看了起来,在不看男子一眼。男子无奈,只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像这样的对话,京城中比比皆是。这明明暗暗的京城也只有万事皆不知的人,才睡得下,才活得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