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自认多年看人的眼光也不错。
孙女带回来的这个漂亮小伙子,罕见的冰蓝色眼睛干净清亮,眸光不躲不避,性子是那种沉静的稳,通体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说话不紧不慢,既不慌张也没有年轻人的青涩棱角和傲气。
仿佛一切本该就是这样。
虽然是个无父无母又没接受过教育的孤儿,但性子是个好的。
正如他说的,不会的,就教会他。
如果实在不行,以后紫曜就累点,接手整个紫家。
紫芙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子,自然是要娇养着的。
他紫家家大业大,还有了可靠的继承人,不需要联姻。
不像他们闻家,只有一个女儿。一心急于找一个既能护好他们女儿,又有能力的继承人。
他们紫家,儿孙开心最重要。
想到这,老爷子眼皮掀了掀,又偷偷瞄了一眼蓝翎。
在蓝翎要看过来的时候,又闭上眼重重咳了一声。
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冲着蓝翎一瞪,狠力地往地上敲了一下拐杖,拿乔道:“这可是你答应的,要是不好好学,或者对我们家宝贝孙女不好,我老爷子第一个就把你赶出去!”
听出这其中变相地松了口,蓝翎立即点头,“我会的,爷爷。”
“行了行了,咱们回家。”
老爷子撇过脸,一想到这人拐走了自家宝贝孙女,依旧是除了脸,看蓝翎哪哪都不顺眼。
紫芙看向那边孤零零站在一边的银寂,叫住了老爷子,“爷爷先等等。”
闻缨早就被急疯了的闻家夫妇拉过去不断放慢语调念念叨叨,经此一事,让他们也后怕地不行。
想立刻将人带回家里,娇养在家中才安心。
闻缨未婚夫派来的管家,对她也是恭恭敬敬地称呼少夫人。
礼貌问候一番后,便表明了少爷对少夫人的安危十分担忧之意。
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未婚夫,闻缨还真不信他有这么真情实感。
正好趁此机会,闻缨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解除婚约。
闻家夫妇经过这次大悲大喜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烈反对,彼此诡异地都沉默了下来。
沉默,也代表了别样的默认。
闻缨未婚夫派来的管家沉了脸色,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言明他们只是下人,做不了主人家的主。若闻小姐真有退婚约之意,还请回去和少爷当面说明白。
闻缨打定主意要退了这场荒唐无稽的婚约,半分不松口。
在自己父母面前,又着重强调了一遍她要退婚。
闻家夫妇没办法,这次的意外,让他们差点失去这唯一的宝贝女儿,现在的后怕让他们此刻对闻缨是予取予求。
退婚约的事,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达到自己的目的后,闻缨又看了一眼紫芙、蓝翎和银寂所在的地方,眼里流露出复杂的不舍。
轻轻垂下眼睫,回过头看向面前态度殷切的中年夫妇,“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一些话要和姐儿他们说,到时候跟紫家爷爷他们一起回去。”
“没事没事,缨缨你去。什么事都不用着急,等处理完咱们再走,爸爸妈妈都在这里等你。”
闻缨没再继续劝他们,只点了点头,转过身向银寂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在闻缨没过来之前,他们三人便向外走远了些,紫芙已经问了银寂的打算。
那份可以救他的婚契,以及他即将要结束的生命,银寂都不打算告诉闻缨。
他也央求紫芙和大哥,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
他不想闻缨有任何的负担。
他希望,她所有做出选择的事,都是出自本心。
不想利用她的心软和善良,用这样的方式去绑住她。
银寂不怕结下婚契后,闻缨会变心,让他灵魂寂灭,彻底消散于人世间。
他只怕闻缨会因为他的缘故,而不得善终。
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要一生幸福,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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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闻缨走过去之后,紫芙就拉着蓝翎往回走,给他们留下短暂的私人相处时间。
与此同时,方家夫妇后面跟着的一个中年沧桑的妇人正满脸着急,左看右看许久,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
虽然预感到女儿可能会面临不幸,可一想到女儿是少爷的女朋友,以少爷的性子,决不会不顾她的生死。
想到这,中年妇人犹豫片刻后,就鼓起勇气上前去询问:“少爷,你有没有看见敏敏?”
面对白素敏的母亲,这个在方家勤勤恳恳的老仆人,方宇航也不好骗她,只嗯了一声。
不咸不淡地隐去一些事实,“遭逢海难的时候,我救了她。不过我们失散了,等我到这座岛上的时候,很久之后才发现她在这里跟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手下有不少人。
现在情况如何,她在哪里,其实我也不清楚。”
儿子的这番话,让方家夫妇对视一眼。
都是人精儿。
儿子说自己是被紫家和闻家小姐救的,又说自己救了白素敏。
合起来的事实就是,他将自己生的机会给了白素敏,如果不是那两家的小姐,现在恐怕已经葬身海底了。
方家夫人心里一阵后怕,本就对白素敏这个佣人女儿成了自己儿子女朋友不满,现在更是生了怨。
白素敏的母亲性格朴实,想不到这些弯弯绕绕,只一心想知道女儿的下落,急急问道:“少爷是在哪里见到的,能不能告诉我?”
方宇航点头,“那地方有些远,我带你过去。”
方家夫人见儿子还要去找那女人,心里十分不愿让他去。但怎么也阻止不了儿子的决定,只能在一旁干生闷气。
拉着蓝翎走到这边的紫芙,听到这番话,轻挑了挑眉尾。
方宇航要去找白素敏?
现在估计也只能找到一具尸体了吧?
早在小白狐那里,紫芙就已经将后续发生的事情全部听了个遍。
她当时离开之后,那刀疤老大果然遵守自己所答应的话,不再将白素敏当成一个可以供人发泄的稀缺女人,好生喂养着。
而是让她什么都做,同时也充当他们全体兄弟随时发**力的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