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说得出口，那女服务员仰头看他时的眼睛，和她的极为相像。
有那么一刹，都让他有了恍惚的错觉，以为是她要杀他，所以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些心里所想，面对紫芙时，陆止聿一个字都不想说出口。
下意识的，他想回避有关这个问题更深的东西。
等替陆止聿擦干净血迹，紫芙才将那块染红的毛巾随手置于茶几上，正襟危坐起来，打算要和面前男人“秋后算账”。
瞧着紫芙这副架势，陆止聿深邃眉眼一直蕴着浅浅笑意。微上翘的眼尾向外延展拉开，似扯开了极温柔的弧度，连带着脸部线条都变得极为柔和，态度极好地主动承认道：“真的没关系。”
紫芙根本不吃他这套，掀起眼皮，一双秋水剪瞳直接狠瞪了过去，“还骗我？你就这么容易被一个人砸了？还是个女人？改明儿是不是我砸你几下也是轻而易举？”
“你砸。”
陆止聿压低嗓音，像是终于止不住地闷闷笑出了声，俊美深邃的眉眼如最秾丽的画卷般在眼前铺展开来。
“你砸，我不躲。”
男人再度重复了这句话，却换来紫芙更厉害地瞪眼。
“陆止聿你是不是脑子被人砸傻了？”
陆止聿没说话，只是唇边微微漾着笑。修长手指探入上衣口袋，从上衣口袋里慢慢摸出一块奶糖，递给显然还在生气的女人，微凉的嗓音柔软了几分，“吃糖吗？”
紫芙对陆止聿的避开问题而不满，微抿了唇，最终还是从他手心里拿走了那块奶糖。
见紫芙接了过去，陆止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撕开包装纸。
劣质糖精浸润到口腔的时候，陆止聿像是平复了些什么似的，慵懒地微眯起了眸子。
“以前，饿到只能不断喝水，可还是饿，什么样的疯狂的念头都想过。”
嗓音略沉了沉，男人慢慢地说着，好似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那时候，想过很多很多，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最后觉得没活够，还是不愿意去死。
满大街找食物，最后找到了一块被人遗落的糖。那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口腔里充满的甜腻味道，就仿佛让人得到了全世界。”
说到这，陆止聿将那块完全化开的糖咽了下去，微掀眼皮，视线落在紫芙的脸上。继而扬扬下巴，示意她手上的糖，“要尝尝看吗？”
“嗯。”
紫芙应了一声，低头看向手心那颗奶糖。
这可是陆止聿第一次和她剖开内心一角，说了有关他自己的事。
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么一想，紫芙便撕开包装纸，没有犹豫就吃了下去。
劣质糖精格外甜腻，根本不是奶味，而是极齁的甜味。
紫芙细眉拧了拧，不喜欢这样的味道。视线微抬，便直直撞入了陆止聿深黑的眼眸里。
陆止聿仿佛早就知道紫芙会是什么反应，屈起手指，指节轻轻刮了刮她的冷白脸颊，轻笑着咬出两个字，“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