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一所有的怒气顿时消散,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人,她又何必跟过去计较呢?
退一步讲,他现在脑子有病,她又何必跟一个脑子有病的人一般见识?
他嘴毒,又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他唯一的儿子的母亲他都那般对待,更何况她这个他不要的脏东西呢?
心死了,死得更加的彻底。
这一刻,陆初一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曾经的那些不舍和留恋,在这一刻就像是被一阵风一下子吹散,无影无踪。
没有什么好再纠结的了,那个叫承靖州的男人,她曾爱过也爱过她的男人,已经死了,深埋在她的心里。
“承安州,饭我不吃了,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要为难我哥哥,我回去了,你忙。”
陆初一拿上包,起身离开。
经过承靖州的时候,她目不斜视,昂首阔步,潇洒离去。
很多时候,我们放不下一件事,一个人,不是真的就放不下,而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是心还没有死得彻底。
当心彻底的死了,接下来便是重生,是新的开始。
承安州望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可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连句“我让人送你”都没说出口。
目送着她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他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承靖州。
“老二,如果你再不配合治疗,你就真的彻底失去她了,你要考虑清楚,一旦你失去她,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拥有。”
这些话听起来挺虚伪的,毕竟,承靖州失去了,他才能得到,可看她那么痛苦的离开,他的心里却又说不出的难受。
“拥有她?”承靖州讽刺冷笑,“也就你把她当块宝,她那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不稀罕!”
承安州抿了下嘴唇,原本他们两人变成如今这样,是他所期待所希望的,可为什么望着她孤独离开的背影,那故作坚强挺直的脊背,他的心里会隐隐作痛呢?
“老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将来如果有一天你的病好了,希望你还能这般潇洒。承延年没在云城,你回去吧,我让人把他送回去。还有,你只有一个儿子,他叫承延年。”
承靖州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走了几步,他朝沙发上一坐,“把我儿子交给我,不然我不会离开!”
承安州没有跟他再说什么,让黑子将承延年带到云城来,他则出了门。
“车钥匙给我。”
承安州问黑子要了车钥匙,他极少一个人开车,所以一时黑子有些意外。
“州哥,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
车钥匙递给承安州,他开上车离开。
出大门不久,就看到陆初一。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着走着就停在了路边,站在那儿发呆,他本来打算叫她上车,她却忽然又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但他知道,她在哭,肩膀不停地抖动着,哭得是那样的伤心难过。
承安州将车停了下来,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皱着眉头抽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陆初一调整好了情绪,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大概是蹲的时间太久了,两条腿都麻了,两腿一软,身体朝前倾去,她试图调整重心,但为时已晚,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水沟内。
所幸水沟比较浅,里面的水也没多少,不过,她还是摔了一脸一身的泥巴,整个人极其的狼狈。
原本,她的心情就很低落,这又一下子摔进臭水沟内,整个人彻底崩溃,坐在水沟里也不起来了,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拍着水,像个发脾气的小孩。
承安州原本在她摔下去的时候吓了一跳,车门都推开了,见她没什么事,又没下去。
可是,她这一哭就没完没了,刚才蹲在路边都哭了半个小时,这又十多分钟了,主要是,她现在是坐在臭水沟内,不觉得很脏吗?
实在是忍无可忍,承安州从车里下去来到路边。
“他不要你了,你就是把天哭塌了,他也不会心疼。”
陆初一扭头冲着他叫喊:“谁要他心疼!我才不稀罕他心疼!”
承安州两条腿跨在水沟边上,伸手将她从水沟里拽起来,带着些无奈的叹息,“可我心疼啊!”
“谁要你心疼!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陆初一挣扎着不让他碰自己,还要往水沟里坐,承安州索性也不管脏不脏了,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坏男人吗?”
“你放我下来!我不想看到你!”
陆初一像一条到了岸上的鱼,踢腾个不停。
她一身的泥巴又滑又难闻,承安州几次都险些将她从手里扔了。
来到车边,承安州说:“陆初一,我还是把你塞进后备箱吧,不然你把我的车都弄臭了。”
“我就要把你的车弄臭!你敢把我塞后备箱你试试!”
“你当我不舍得?”
承安州抱着她来到车后面将她放地上,准备打开后备箱,她却“哧溜”跑了,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看她跑得比兔子还快,承安州勾起嘴唇,笨蛋,真以为他舍得将她塞后备箱?他不过是知道她喜欢跟他唱反调,所以才故意激她而已,没想到还真上当了。
回到车里,承安州问:“是去酒店还是回我那儿洗一下?”
“送我回家!”
“你就打算这样回家让家人担心?”
“我……不要你管!”
“我没有要管你,我只是关心你!”
“谁稀罕你的关心!你跟承靖州一个熊样!”
承安州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懒得再征询她的意见,直接拉着她去了酒店。
老二现在在他那儿,回去了两人见面肯定又要怼呛,但她这样子肯定也不能直接回家。
到了酒店,陆初一不肯下车,承安州将她连拖带拽的从车里弄下来,朝肩膀上一扛,跟扛着麻袋似的,进了酒店。
到了房间里,他径直走到浴室内,将陆初一丢在了浴缸里。
“好好洗洗,臭死了!”
之后,他就离开了浴室,交代人送一套陆初一尺码的衣服过来,之后他就去了另一个浴室冲洗。
这个房间是他的专属房间,这个酒店这是他公司旗下的酒店,几乎在所有他旗下的酒店里,他住与不住,都会给他留一间房,而且还是酒店顶级的总统套房,里面备有他的衣服。
男人洗澡比女人要快很多,承安州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够慢的了,反复用沐浴液冲了很多遍,可等他出来,陆初一还在洗。
“要不要我帮忙?”
承安州穿着睡袍,擦着头发来到陆初一的浴室门外。
“不用!”陆初一正舒服惬意地躺在浴缸里玩泡泡,听到门外传来大灰狼的声音,下意识双手抱住身体,一脸警惕地看向门口,生怕下一秒他会闯进来,“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
“行,那你就好好洗洗,洗不干净别出来!”
一想到她浑身臭烘烘的,他就直皱眉。
陆初一泡了足足一个小时澡才从浴室出来,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是刚才睡着了突然醒来的样子。
“洗干净了?”
承安州姿态慵懒地在沙发上靠着,手里捏着一支红酒杯,桌上还放了一杯酒。
陆初一身上穿着宽大的浴袍,浴袍到她的小腿,胸口也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可她依然觉得别扭。
她在浴室门口站着,两只手用力捏着浴袍的领口处,问:“那个,有没有给我准备衣服?”
“应该一会儿就送过来,陪我喝杯酒。”
陆初一摇头,“我不喝酒。”
“是不敢陪我喝还是不喝?”
“不喝也不想跟你喝。”
“真直接,我就喜欢你这直接!”
承安州不怒反笑,自己啜了一口,“不喝就算了,你杵在浴室门口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陆初一哼了一声没说话,眼睛看向门口,送衣服的人怎么还没来,她还以为她洗了这么久,衣服早就该送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是不是给我送衣服的?”
陆初一立刻朝门口走去,她迫不及待想要穿上衣服了,在外面穿着浴袍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尤其是还跟这个男人独处一室,让她有种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他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可怕感觉。
房门刚一拉开,“咔嚓!咔嚓!”刺眼的镁光灯照得陆初一的眼睛都睁不开,她下意识抬手去挡眼睛,只听耳边乱糟糟的,像是很多人。
承安州也没想到不是送衣服的人,他立刻放下酒杯大步朝门口走过来,将陆初一拉在怀里,冷眼扫视门外黑压压的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记者。
“承先生,请问您跟陆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们在一起陆小姐的家人同意吗?”
两人都穿着白色的浴袍,而且还是出现在同一间房内,难免让人多想。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些记者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承安州的眼神极其冰冷,看到一个记者试图还要挤进房间,他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那人踹了出去。
“啊!”被踹的那人扯着嗓子惨叫起来。
承安州冷冷道:“不想死,都给老子滚远点!黑子!”
黑子没在。
刚才出来,承安州没有让人跟着,因此等他叫黑子的时候,黑子却不在。
承安州打算关门,但这群记者却不怕死,非但没有因为他刚才暴力地踹了一人一脚而有所收敛,相反,却还继续往房间里涌。
“你先进去。”
承安州对怀里的陆初一说了一声,然后抱着她背对着门口的记者,“把门反锁好,我不叫你不要开门。”
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是打算让他好好活动一下!
陆初一早吓坏了,他说什么她除了点头照做外,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
承安州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推了她一下,看着她走进套间关了门,他这才转过身。
一个记者不要命地打算冲上去抓住陆初一,而且还是个女记者,留着一头漂亮的长发。
承安州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其朝后用力一扯,之后没松手,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用力一甩,将其甩向人群。
一阵嘈杂的声音后,地上摔倒了一片。
而承安州,却丝毫没有就此收敛的意思,就近揪住一个人的衣领,上来就是一拳头,打得那人一声惨叫,声音撕心裂肺。
很快,地上就倒了一片。
酒店的安保人员闻声赶来,承安州已经结束了这场“战争”。
地上,这帮记者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个个倒在地上的靠在墙上的,人压人的,总之,哼叫声一片。
“老,老板,您,您没事吧?”
酒店经理也过来了,一看出事的是自家老板,吓得脸色发白,两条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这么多记者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是顶层,老板的专属楼层,平日里他想要上来也需要经过老板同意的,这帮记者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承安州冷冷地扫他一眼,一字未说,但那眼神已经表达了他此时有多么的愤怒。
酒店经理吓得两腿一软若不是旁边的保安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已经摔地上了。
“老,老板,这件事我一定查清楚。”
承安州没理他,进房间将手机拿出来,给黑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处理这帮记者。
黑子接了电话立刻就赶了过来,利索地将事情解决掉。
此时,陆初一在房间的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手机,脸色很不好。
“在看什么?不换衣服了?”
承安州跟她说话她也没听到,一直盯着手机。
“陆初一?”
承安州又叫了一声,她仍旧没说话,手不停地在手机上划着翻动页面。
“在看什么?”
承安州很好奇,伸手将手机从她的手里夺过来。
也就是说,这帮记者人虽然一个也没跑掉,但有人拍的东西已经传到了网上。
“初一,承老板回来了?”
陆初一的手机这时候进来一个电话,是蓝杉,承安州本来没打算接,可手指却不小心划了接听键,蓝杉的声音立刻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