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生刚做完一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抬头便看到门外站着的人。
承安州的保镖,司田。
司田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衣保镖。
“苏医生,州哥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灿生点点头,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和害怕,他冷静道:“我安排一下工作就跟你们走。”
司田面无表情,“最多五分钟。”
苏灿生将未做完的工作做了交接,并且向医院请了假,这才跟着司田离开。
从云城到承安州的私人岛屿鳄鱼岛,一路上苏灿生一直在睡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司田冷笑,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睡得着!
他倒是想看看,一会儿见了州哥,他还能不能睡得着了!
车子穿过浮桥,又行驶了一段距离,最终停了下来。
司田用手拍了下车座,“苏医生,到了!”
苏灿生缓缓睁开眼,大概是还没清醒,呆愣了几秒钟,这才动了动身体,从车里下去。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鳄鱼岛了,这里依然那么的……令人恶心。
放眼望去,环岛的湖水里鳄鱼似乎比之前更多了,大概是刚刚投喂了食物,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别人养猫养狗当宠物,承安州就是个变态,他养鳄鱼养蛇养蜥蜴!
他是医生,见过各种各样血腥的场面,可每次来到这里,他都得强忍着才不让自己呕吐出来。
捏着手深吸了一口气,苏灿生这才抬步朝屋里走去。
还没到门口,便听到屋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苏灿生微微一愣,顿足。
司田见他停住脚不走了,催促道:“苏医生,州哥已经等你多时了,请吧!”
“苏先生也在?”苏灿生问。
司田笑了下,“州哥请苏先生过来喝茶,怎么,不可以?”
苏灿生没说话,但脸色明显较之前难看了几分。
过了大约三秒钟,他这才重新抬起脚朝屋里走去。
“苏医生来了。”承安州面朝着门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到苏灿生进来,他笑着打招呼,又招了招手,“等你好久了,我跟苏先生都聊半天了。”
苏灿生叫了声“州哥”,走上前。
被背对着门口,被唤作苏先生的人这时候扭过头,看到苏灿生,此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只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没有主动与苏灿生说话,但苏灿生却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苏先生。”
苏先生依然没有理他,甚至还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哼声,仿佛是不屑。
苏灿生并没在意,在客厅止步。
承安州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苏先生,这世上哪有隔夜父子仇,你跟苏医生这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很明显,承安州是在做和事佬。
苏勇虽然对苏灿生黑脸,但对承安州却又是另一个表情,他立刻笑道:“让州哥见笑了。”
论年龄,苏勇长于承安州。
论辈分,承安州叫苏勇一声叔叔一点也不为过。
论身份,苏勇是K国新的船王,无数人敬仰。
但苏勇依然要对承安州恭敬地叫一声,“州哥”。
承安州又说:“要不今天我来给你们父子俩做个调解?父子之间,能有什么仇恨?”
这话,承安州说得极其虚伪,怕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也就是他了。
苏勇笑道:“州哥,也不怕你笑话,我跟他之间早已经没了父子情分,这事估摸着你也调解不了。”
“是吗?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承安州挑了下眉梢,拍拍身边的沙发,“苏医生坐吧。”
“谢谢州哥。”苏灿生就近在沙发上坐下来。
佣人端来一杯热咖啡,放在苏灿生跟前的茶几上。
在苏勇和承安州的面前分别放着两个杯子,一杯咖啡,一杯红茶。
承安州道:“我这里没好茶,就不请苏医生喝茶了,尝尝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苏灿生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其实他对咖啡和茶这之类的饮品都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曾研究,好与坏喝到他的嘴里都一个味儿。
但他知道,承安州大费周章让司田去云城把他叫到这里来,想必不是请他喝咖啡的。
承安州也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问:“味道如何?”
“很苦。”苏灿生如实回答,这是他此时唯一的味觉。
苦,苦不堪言!
苏勇当即就黑了脸,如果不是碍于承安州的面子,他怕是直接将跟前的咖啡泼在苏灿生的脸上了。
承安州哈哈大笑,“苏医生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的心直口快,我喜欢!”
苏灿生微扯唇角,笑笑没说话,将咖啡杯放下。
承安州又说:“苏先生,你这儿子怕是抱养的吧?你们苏家虽是靠船发家的,但咖啡也是你们的主要经济来源,身为船王的儿子,竟然对咖啡如此评价!”
苏勇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心里暗骂承安州不是东西,他苏勇中年就得这么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承安州又不是不知道他这儿子是如何得来的,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他这么说,分明就是在嘲笑他!
但面上,苏勇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他自嘲地笑道:“州哥说的极有可能,回头我必须做个亲子鉴定。”
承安州道:“要是苏太太果真给苏先生戴了顶绿帽子,苏先生打算如何处理?”
苏勇脸顿时就黑了,换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掀桌子了,但今天这个人是承安州,所以他只能一忍再忍。
“如果她敢,那我一定会手刃了这对狗男女!”苏勇用力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仿佛他的妻子真的背叛了他一般。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愤怒来自承安州,而不是所谓的假想出来的他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
因为他知道,她的妻子没有背叛过他,也绝对不可能背叛他。
承安州今天叫他来这里,绝对不是请他喝茶这么简单!
尤其是在他的儿子苏灿生也出现后,他的心里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自己哪儿得罪了承安州,还是已经脱离苏家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的儿子得罪了承安州。
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十分的惶恐不安。
而且现在,他隐隐已经察觉到,事情也许来自他的儿子。
苏勇看向苏灿生,眼底是不可遏制的怒火,仿佛他真的就是妻子与别的男人偷情生下的野种一般。
他很早以前就告诉过苏灿生,离承安州远点,他不反对他弃商从医,但他为什么非要做承安州的私人医生?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苏家就这么一条根,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苏勇不敢再向下想了,他的后背一瞬间布满了冷汗。
承安州笑了,“苏先生,手刃了狗男女,那你白白给别人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你看着不闹心?”
“要不这样吧,苏先生现在和苏医生就取样做亲子鉴定,如果他不是你的种,要是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杀了他怎么样?”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提着医药箱从外面走进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连拒绝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平日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也要几天才能出来,快点得也得好好几个小时,但今天,这个结果出的很快。
大约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结果就出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结果拿给承安州,他看完后,看向苏勇,一脸的同情,“苏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让你难堪。”
承安州将结果放在茶几上,歉意又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苏勇,“我真没想到,我一语成谶,抱歉。”
苏勇明显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起身弯腰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结果单,视线直接来到最下面的结果处,然后猛然蹲坐在沙发上。
“这不可能!”
苏勇满目不可思议,他摇着头,看向一直十分镇定地端坐在沙发上的苏灿生。
“州哥,这不可能,这个结果一定不是真的!”
“我要重新做鉴定!”
承安州淡淡地看着他,“苏先生,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这是事实,如果你质疑我手下的办事能力,你可以再去别的地方重新鉴定,我等你的消息。”
说到这里,承安州的话锋突然一转,连带着原本脸上那假笑也消失殆尽,“但是苏医生得留下,我之前答应帮苏先生的事,是绝对不能食言的。”
“州哥——”
“苏先生,我给你三天时间如何?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带着你的结果来找我。”
承安州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苏勇可以说是被赶走的,走得时候狼狈不堪,跟来时的风光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临走前,他想跟苏灿生说句话,但不被允许。
到这一刻他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不管未来三天里他去哪儿做鉴定,结果跟今天的无疑都是一样的。
承安州是想找个理由除掉他的儿子!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承安州得逞!
眼下唯一能够救他儿子的人,只有承靖州。
离开鳄鱼岛,苏勇立刻就给承靖州打电话,但承靖州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其实联系不上承靖州的人,不只苏勇。
自从那天的那个有头无尾的电话后,荆一就再也没了承靖州的消息。
她已经出院,每天上学放学,回家哄孩子,日子没有因为承靖州的消失而停滞不前。
只是,没有承靖州,日子却不像以前那样开心。
“小年年,你说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小年年,你说爸爸有没有想我们?”
“小年年,你说爸爸现在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荆一抱着承延年哄他睡觉,但最近她却不唱睡眠曲也不讲故事了,而是不停地问孩子承靖州怎样怎样,问着问着,最后孩子就睡着了,效果堪比催眠曲或者讲故事。
承延年睡着后,荆一拿起手机,她不知道承靖州什么时候会接她的电话,什么时候会回复她的信息,所以她每天只要一闲下来就会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晚上十点半,没有等来承靖州的电话和信息,荆一准备睡觉。
担心承靖州夜里会打来电话错过,所以她的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就在枕头下面放着,这样不管是来电话还是来信息,她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荆一把手机放在枕头下,刚关了床头灯,躺下,枕头下突然就传来了“嗡嗡嗡”的震动声。
承靖州?
她激动万分,立刻将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可当她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霍暖,有事吗?”
电话是霍暖打来了,这个时间她打来电话,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电话那边,霍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她说:“荆一,谢谢你,也代我谢谢承靖州。”
荆一皱皱眉,这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不过霍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许是觉得不用解释她也知道她的意思,所以霍暖又说:“我知道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不礼貌,你应该已经睡了,但我太高兴了,我等不到明天,好了现在跟你说完谢谢了,我也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晚安荆一。”
“哦,晚安。”
通话结束,荆一皱皱眉,给承靖州发过去一条信息,问他是怎么回事,虽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复,但她怕时间久了她忘了这事。
她忽然想起来,她把荆十给忘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操心承靖州,她都忘了荆十的事,荆十不会一直还在派出所关着吧?
想到这里,荆一披了件外套,急匆匆来到陆过的房间。
“一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陆过正在床头靠着看书,见她进来便合了书。
荆一道:“本来是准备睡了,霍暖打来电话,我忽然想起来,荆十是不是还在派出所关着?”
“霍暖给你打电话?”
“哥哥,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荆十现在在哪儿?”
陆过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又问:“霍暖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很明显他不愿谈论荆十。
可他越这样,荆一却越着急,难不成荆十被判入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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