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宿缓缓抬眸,眸底平静无波,他斜睨江故君一眼,就自己走过去倒水,然后把药片倒入口中,再就着水一饮而下。
整个过程快的不到一分钟。
江故君措手不及。
“宿爷!”
卧槽,怎么说吃就吃了?
胃里一阵翻滚,柏宿按着脖子上的穴位顺着往下,试图把这股呕吐欲压下去,结果没两分钟,他就感觉到头晕。
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发软,江故君忙不迭把他扶到床边坐着。
额头跟后背不断渗出冷汗,柏宿手腕撑着额头,咬牙拼命睁开眼睛。
眼前景象模糊成一片,就连江故君近在咫尺的脸都看不见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如同脱离海水即将濒死的鱼,胸腔剧烈起伏着,唇角溢出鲜血,脖子跟双手的青筋因为绷的太用力而突起,面容狰狞恐怖。
无法抗拒的眩晕感袭来。
“你们疯了吗?!”
意识朦胧见,柏宿晃了晃头,耳边是一道低哑含着戾气的声音。
很耳熟,也很好听。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结果还没伸到一半就虚软无力的倒下,却被人迅速的接住,那人脸掌心都是冷的。
其实他的也冷,只是意识渐失感觉不到了。
容知眸光微凛,心头陡然升起一抹慌乱,她试探性的叫他的名字,“柏宿?”
没有回答。
柏宿彻底晕了过去。
“操!”
她难得把脾气显露。
捏紧了男人的手,她对江故君扬声道:“扶他躺好。”
江故君连忙撑住柏宿半边身体,将人扶上床。
男人脸色竟比床单还要白,深陷在被里,恍若毫无声息的死物。
容知瞳孔沉黑一片,把脉的同时问:“他吃什么了?”
手下脉象絮乱无比。
江故君就把不久前的事跟容知说了,边说边看她的脸色。
果不其然,在听到柏宿把药片吃了后,容知向来淡然的眸中凝起无限冷意。
江故君咽了口口水,默默缩到后面当透明人。
“你们这医疗组在哪?”
容知深吸气,按捺住心头的慌乱跟薄怒,冷声问。
江故君顿时站直,“我带你去!”
-
基地的医疗实验室在底下三层,容知没空去看这里贵到五百万一米的AXF防弹玻璃,换上防护服,她让江故君把旁边的实验人员请走,一个人占据整间实验室。
既然是跟一号试剂同等药效的药剂,那就能按照之前的配方来调配。
好在她记忆力还不错,一百多种材料的配方记得十分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过着,楼上江故君用毛巾给柏宿擦着额头频频冒出的冷汗,猝不及防听到卧室门轰然一声打开。
容知手里握着一计针管还有消毒药水。
“把他衣袖拉起来。”
江故君清楚她要干嘛,顿时照做,弯起柏宿左边手袖子。
容知有条不紊的消毒,打针,动作沉稳又老练。
针管里浅蓝色的药水打完,容知让江故君用医用棉签摁在针口上,她把这些东西拿去处理。
“容小先生!”
临出门前,她被叫住。
“不着急,他等会就醒。”容知嗓音冷淡。
江故君点点头,低低应了声。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随手扔掉垃圾,而后摸索到江故君给她准备的房间,进去,关门。
几分钟后,她顺着门边缓缓坐下,两条腿曲着,眉间紧蹙,胸口一阵窒闷。
半响,她摁在胸前的手骤然抓紧衣领,突的呕出一口血来。
红中带黑,咸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云淡风轻的用手背抹掉唇角的血,只面无表情瞥一眼,估算着柏宿醒来的时间,她爬起身,拖着发软的腿走向浴室。
晚上九点多,容知清理完去找人时,柏宿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一脸沉默,听到动静抬头,隔空对上她的视线,便抿了抿唇。
“崽崽...”
往日慵懒肆意的嗓音此刻嘶哑的不像话。
容知把温水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喝。
柏宿端起杯子,却没动。
“柏宿。”
容知单手闲散插兜,忽视掉手臂的隐隐作痛,垂下眸来看他,漠然一片,叫人看不清情绪。
却不难看出,她是生气了。
眼底蔓延上一抹轻嘲,语气格外薄凉,“你是傻逼吗?什么药都乱吃,想死我直接给你一枪不更好?”
站在一旁的江故君相当惊讶,就连柏宿都愣了愣。
他们还是第一次正面感受到她的怒气,虽然不是向着自己,但这种低气压,十分不好受。
江故君低头往门边走几步,心里默默为柏宿祈祷。
宿爷,自求多福吧。
而正面接受少年怒火的柏宿眨眨眼,想站起身又被一把摁回去,顿时手足无措,“崽崽,你听我解释...”
“分房睡。”
柏宿:“??”
怎么话题就扯到这了??
容知冷声打断他,慢条斯理道:“给你时间醒醒脑子。”
“......”
柏宿:好像不是很需要。
沉默片刻,他猛地伸手拉住少年衣摆,绕过她的腰圈住,靠在她背后蹭了蹭,声线隐隐有着颤抖给懊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容知真就站住,眉目冷清,“错哪了?”
“不该不听话乱吃药,不该隐瞒实情不报...”
听半天都没听到重点。
容知耐心告罄,一根一根的去掰男人缠在腰间的手。
柏宿这下是真的慌了。
“我跪键盘!”
他脑海里想起在网上看过的那些,女朋友生气时男生应该怎么做的事项,脱口而出,“跪榴莲,跪遥控器,跪什么都行,只要你满意!”
容知:“真的?”
柏宿连忙点头:“嗯嗯。”
“江故君,”少年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去找个榴莲来。”
-
半小时后,房间内两男人分别整整齐齐的跪在榴莲上。
江故君膝盖被扎的又痒又痛,内心欲哭无泪。
不是柏宿提出的跪榴莲吗?为什么他也要跪??
容知双腿散漫交叠,支着下颌轻笑,“还没想明白?”
柏宿把能想到的原因全都说过了,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少年这么生气。
容知点了点额角,终于给了点反应,她摆手让江故君出去,江故君顿时神色一松,抱起榴莲就跑路。
等到房间只有他们两人在,她才慢吞吞看向跪的笔挺的男人,淡声道:“你就没想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