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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风、耳边风,能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就算是个乞丐,也会被人尊重。更遑论,还是在御书房这样的重地伺候。

只是两位朱家公子能否经得住赵洞庭考验,抵得住朝中诱『惑』,这显然还是没法作出定论的事。

赵洞庭用任伟时,有过长时间考验,对两位朱家公子,显然也有此打算。

待得两位朱家公子心情稍稍平复,他才又出声,对朱宗耀说道:“朱殿主,朕也有件事情需得劳烦你去办。”

朱宗耀对赵洞庭已然是感恩戴德再加感恩戴德,恭敬拱手道:“还请皇上吩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洞庭轻轻笑道:“朕此行去流求时发现个练武的不错苗子,是海康县外章家村人,年龄才不过五岁。朕考究过他,这小家伙有恒心有耐力,也吃得苦,朕便答应他替他找个好师傅。不知道朱殿主你可有闲暇能教导教导此子?”

朱宗耀并未犹豫,只是道:“皇上看中的苗子,朱宗耀自然愿意教导。只是皇上为何不让荣耀殿诸位前辈亲自收徒?”

赵洞庭摇摇头,“起点太高未必是好事,朕的意思,是让你先带着他和安卫殿内诸位供奉一同锻炼锻炼再说。”

朱宗耀便点头,“那朱某这便差人去将他接过来?”

赵洞庭微微沉『吟』,“派个人过去,先观察观察他也不急。朕离开海康时曾和他说过,让他在家中也不要忘记锻炼臂力,若是他真按朕的话在做,便将他接来海康,他父母家人都接过来也可以,不枉朕和他之间缘分。而若是他没有将朕的话记在心里,那便只能说他和朕之间有缘无分,便让他在民间过些安生日子吧!”

“好。”

朱宗耀答应。

其后,朱宗耀父子三人同行离开寝宫大院。

朱宗耀回去武鼎堂,朱河琮、朱海望回去朱家,准备入朝做小黄门。

时间很快过去数日。

西夏军长驱直入,直到重庆府这座饱受战火摧残的青山之城。

白马军五万人在永睦折损过半,还有数千士卒离散,最终讨回通川的仅剩不到两万人,自是不敢再做任何抵挡。

一路撤退下来,刚刚纳入囊中的夔州路便算是被西夏军掌控大局。重庆府如今算是白马军最后落脚点,在这里不做抵挡,仍旧撤退的话,便只有撤回蜀中。到时候,夔州路将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

夔州路涪州境内涪陵城。

西夏新帝李望元带着五万余西夏军卒朱军于此,遥望重庆府。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李望元和仲孙启赋等老臣、赫连城等年轻将领汇聚在他的帅帐之内,个个神情都不好看。

一品堂六个高手出西夏,如今回来,却只回来四人。

这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没能够将大宋广王赵昺给带回来。这无疑让得西夏处于极为被动地位。

李望元大马金刀坐在书案后,看着前头面带愧『色』的四个一品堂高手,脸『色』阴沉,“为何失败?”

真武境中期强者乃是西夏成名许久的武林宗师东古,听得李望元的话,拱手答道:“回皇上,是我等无能。广王府内有江湖高手榜排名第三的大魔头解立三坐镇,我等……不是他的对手。”

“解立三?”

李望元惊得差点站起身来,好在回到西夏以后竭力保持老成持重,才没能让屁股离开椅子。

他自己本就是上元境高手,以前在元大都时复国无望,只是专心习武,免不得对江湖高手消息有些涉猎。

解立三的名字高居在江湖高手榜之上,他显然想要不知道都难。

这个仅次于元国师和剑神空『荡』子的家伙,当之无愧是魔道大宗师。

李望元不可能不惊讶,因为这样的魔道大宗师,实在是没有为那区区广王效命的理由。

难道是赵昺对他有什么恩惠?

知道解立三在,李望元便也明白,此行劫掠赵昺失败,实在是怪不得古东几人。

越是境界高的人,就越能想象那些高居江湖榜前十的家伙有多么恐怖。

李望元好不容易才算按捺下心中惊讶,偏头问仲孙启赋道:“老师,咱们接下来给如何是好?”

他心中的确已经没得什么主意。

原本打算劫持赵昺换回妹妹,如今劫持失败,可以想象,宋朝廷无疑已经得知消息。

西夏、大宋本应该顺势而成的联盟,怕是不可能了。

老态龙钟的仲孙启赋也是眉头轻皱,先是告罪:“老臣听『潮』府内探子在广南西路被宋朝军情处连根拔起,没能探清广王府虚实,导致此行古供奉几人失败,是老臣掉以轻心的罪过,请皇上降罪。”

紧接着又道:“如今已是打草惊蛇,大宋皇帝想必已经知晓我们心思,再虚与委蛇下去已是没有必要。老臣以为,当下咱们只能继续兵发重庆府,将整个夔州路先行拿下,然后再想别的法子从宋朝手中迎回秀淑公主殿下。”

李望元皱眉,“宋朝要的是夔州路,不拿夔州换,他们怎会肯放回秀淑?”

仲孙启赋当即出列跪倒在地,“老臣恳求皇上以国事为重!这夔州是将士们用血肉换回来的,决不能拱手送与宋朝!”

李望元声音低沉:“可秀淑是朕的亲妹妹!”

殿内群臣武将尽皆跪倒在地,“恳求皇上以国事为重!”

于他们而言,李秀淑显然并没有夔州路重要。

李望元眼神变幻不定,喃喃开口:“朕如果连亲人都不能顾及周全,日后还如何作为万民表率?”

这个话题,其实在西夏朝廷内已经是老生常谈。

以往,仲孙启赋等老臣听得李望元这么说,只会好言劝导,或是索『性』将其揭过去。但这回,仲孙启赋举动却是异常刚烈坚决。

他猛地站起身,“若是皇上不答应,那老臣便撞死于这帅帐之内!”

说罢,他竟是真的向着旁边书案尖角上撞去。

好在后头有老臣反应不算慢,连忙将他衣襟后摆拽住,“仲孙大人!”

连这老臣都被仲孙启赋带了个趔趄,可见,仲孙启赋并不是玩笑。

帐内群臣眼巴巴看向李望元,“皇上!”

李望元看着仲孙启赋,眼中并无怒意,只是深深叹息:“你们……朕……唉,此事便这样吧!”

群臣暗松口气,仲孙启赋眼眸深处淌过些许笑意。

这整个西夏,他无疑是最为了解李望元的人了。

李望元似乎意兴阑珊,摆摆手,“你们都下去罢,让朕静静。”

众文臣武将依次出列。

仲孙启赋深深看了眼李望元,最后才走出帐。

帐外有其余老臣在等着他,都是这些年以他为首的为西夏殚精竭虑的忠实老臣。

一行人离开帅帐越行越远,有人叹息道:“仲孙大人此次何苦如此冲动,您刚为帝师,就这般忤逆『逼』迫皇上,皇上怕是会对您心生不满啊……”

仲孙启赋却只是轻笑,摇头不语。

或许,在短时间内李望元真会对他有所不满。但只要稍过些时候,他相信皇上只会更加信任倚重于他。

皇上心中是否一如既往坚决的要以夔州路换回李秀淑公主,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他还看不出来?

以皇上『性』子,若是真如以往那般坚决,那他仲孙启赋就算真正撞死,也没有什么用。

再者,皇上若要换,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夔州路战局接近分明的关头还不派遣使臣前往大宋了。

皇上心里,其实是有想法舍弃秀淑公主的。

或许在皇上登基的那刻起,皇上的想法,就已然和以前不同了。

他仲孙启赋,刚刚也不过是刻意为之,给皇上一个台阶下而已。这舍弃公主的罪过,由他仲孙启赋来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