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昀冷冷的道:“藏头露尾之辈,去哪抓?难道本官还能把绍兴府封了不成,来人。”
“大人!”
衙役全部出班听令。
毕昀揉揉太阳穴,吩咐道:“这些青皮全数关押,且等本官行文到金陵去再做处置。”
冯翔拱手道:“多谢大人明察秋毫,学生可否告退?”
毕昀看着他,目光漠然,良久说道:“年轻人,早些回去,路上谨慎些。”
冯翔心中感激,抬头道:“是,多谢大人提点。”
张智笑眯眯的道:“若是不行就在绍兴府过年嘛,本官就认识一家客栈的掌柜,很方便。”
马尧也笑道:“谁没有个窘迫的时候?有难处就说,本官这里倒是有些钱钞,虽然不多,可也是个心意。”
瞬间的变化却没有让冯翔迷乱,他拱手道:“多谢各位大人,只是出来时山长说过,这是磨砺,渴饮沟渠,饿食干饼,能磨砺学生的意志,多谢了。”
毕昀目光一转,说道:“能吃苦是好事,本官就是吃苦长大的,如今方能懂的民生疾苦,否则就是官老爷。做官在享受,此等人最为历代陛下所不喜,当唾弃之!”
冯翔看到张智和马尧的面色难看,就知道是毕昀在敲打这两人,赶紧拱手和李维告退。
出了府衙,外面围观的人中有人喊道:“毛二,咋样了?”
毛二笑道:“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已经把李七一党都抓了。”
“好!毕大人威武!”
“果真是清官,我绍兴府有福气了。”
那些百姓的欢呼让读书人们不爽了,他们面面相觑,有人就过去找到了相熟的衙役,问了审案过程。
“那李七被大人一吓就全说了,说是游商给了好处,让他们来打断那二人的腿。”
读书人回去就告诉了同伴,顿时一阵唏嘘。
“可惜了呀!”
“闹大才好,闹大了整个南方就会看到那人的嘴脸!”
“可惜没打断啊!还被人给收拾了,没用之极。”
听到这些话,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读书人皱眉道:“国朝又没有禁止科学传播,看看那二人也是器宇轩昂,并无卑微或是奸猾之态,你等在背后说人却显得小人了!”
“你说啥?什么小人?”
“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小人是什么?大丈夫有话就当面说,背后嘀咕和女人一样,丢人!”
“哎哟!你这是找打呢!”
一群读书人被一个读书人给嘲讽了,而且根本就无法反驳,于是纷纷挽起棉袍的袖子,准备来个群殴。
可这瘦削读书人却毫不畏惧,说道:“背后唯恐天下不乱,不要脸!这里是府衙,有本事就来,看看毕大人偏向谁!”
那些围观者们本以为找到了个新乐子,正等着一群围殴一人。可那群读书人听到毕昀的名头后,都悻悻的止步,然后指着那人喝骂。
毕昀已经退堂了,正从侧门出来出去,刚好听到了这些话。等那些读书人看到他后,顿时就作鸟兽散,让他不禁唏嘘。
“大人,走吧。”
随从说道,毕昀看到那些读书人有的上船,有的步行离去,叹息道:“言语上都厉害,可却不能做事。聚众闹事倒是有一手,就不能潜心读书、出去做事增长见闻吗?”
叹息之后,毕昀上马而去,那背影看着有些萧瑟。
……
北平城中渐渐的多了些欢庆气氛,国丧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大节日。
方家庄里,秦嬷嬷抱着无忧在院子里溜达,不时指着院子里的东西教无忧说话。
张淑慧和小白在里面核算今年的收支,算盘声清脆的传了出来。
无忧右手搭在秦嬷嬷的脖颈上,左手指着两条在墙角嗅的大狗说道:“大虫,小……小虫……”
秦嬷嬷欢喜的道:“小姐真是聪慧,咬字越发的清楚了。”
大虫和小虫听到了声音,回头跑到了秦嬷嬷的脚边,仰头冲着无忧摇尾巴。
无忧挥手喊道:“大虫……小虫……”
两条狗的尾巴摇的越发的快了,就像是尾巴装了个风车。那舌头伸出来,呵哧呵哧的。
白雾在空中散去,无忧拍着手,笑的咯咯咯的。
张淑慧听到笑声走出来,看到无忧笑的无邪,就说道:“可怜的娃!夫君没回来,连爹都忘记了。”
无忧在颤动的小身子停了一下,迷惑的看着张淑慧,然后又拍手笑了起来。
“爹……爹……”
这时土豆和平安从外面玩回来了,都跑到无忧的身前,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叫大哥,给你糖吃。”
“叫二哥,爹说了小孩吃糖会烂牙,要少吃。”
张淑慧看着这一幕笑了,然后对木花说道:“你去前院找杰伦叔,夫君不在,大家伙最近都在自发巡查庄子,过几日就发些吃食下去,问他庄上可有穷的厉害的。”
里面的小白抬头说道:“夫人,都没穷的了,以前穷的都被少爷逼着去干活,家里有病人的少爷就叫人去帮补,日子都好起来了。”
张淑慧回头恨声道:“就你知道,那你可知道夫君现在和那个莫愁咋样了?到时候夫君回来带着她,再带个孩子,我看你哭不哭。”
“不哭!”
小白嘟嘴道:“我不管,少爷要是只喜欢她,那我就带着平安过活,不理他。”
张淑慧被她气笑了,说道:“我看你就是嘴硬,到时候可别找我哭。”
小白不愿意去想这事,就问道:“夫人,宫中过年肯定热闹吧?好想去看看。”
张淑慧摇头道:“今年还不能吃肉喝酒,这年肯定过的冷清。”
……
宫中的孝期格外的长,不过朱高炽却瘦了些,这个好现象让御医们欢喜的去研究究竟是哪道药方让皇帝变瘦了,一时间太医院热闹不已。
而朱高炽却继续在忙碌着。
要过年了,翻过去就是新年号,永乐朝的痕迹在渐渐散去。
“陛下,水师奏报,说是有商人趁机出海,水师追之不及,被他们逃了。”
金忠越发的老迈了,这段时间两次恳请致仕,可朱高炽只是不允。
要过年了,朱高炽也轻松了不少,他说道:“太子那边也上了奏章,说是宝船不出海,海外那些渴望大明货物的小国就是发财之源,那些商人此刻只是几艘船,等以后……”
杨荣不安的看了一眼朱高炽,却看到了一抹冷笑。
“为了钱财,他们会去贿赂当地官员,去贿赂水师,然后堂而皇之的出海,堂而皇之的满载而归,而朝中却……损失了赋税和……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就是说上下欺瞒,而瞒着的就是御座上的那位君王!
“臣等有罪!”
照例的请罪让朱高炽有些皱眉,他说道:“让水师多巡查,让各地官府要多关注,不要让大明的海疆成为大口子,任人进出。不然哪日若是敌军来了,是不是也能长驱直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