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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气寒冷,可家丁们出操时都是只穿着一身单衣。此时洗漱之后,浑身热气腾腾,感觉肚子里在打鼓。
方醒不愿意花娘太辛苦,所以每天的大锅饭早餐都是春生在张罗。
春生招呼一个帮厨的妇人给大家打饭,笑道:“诸位大哥,这可是少爷特别准备的食物,名唤作土豆,这东西顶饱,而且口感软糯,实实在在的是好东西啊!”
闻着大骨汤打底做出来的红烧土豆,看着上面飘着十多根火红的辣椒,直催得人的口水直流。
等各人都得了,一声开动,顿时晨雾里就响起了吸溜的吃东西声音。
吃完早餐,今天是由马苏给家丁们,以及庄上的孩子们授课,所以朱瞻基得了空闲,就和方醒去了后宅。
大明的后宅是绝对的私密之地,除了至亲之人,闲人免入。
朱瞻基仗着自己的嘴甜,把张淑慧‘哄得’把自己当做了弟弟,这才能出入。
到了后宅,朱瞻基就去了书房,继续在地球仪上发散王霸之气。
方醒进了卧室,就看到张淑慧正手持着一封信垂泪。
“这是怎么了?谁的信?”
方醒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抬头就是吾妹二字,顿时心中的酸意就弥漫开来。
张淑慧擦去眼泪,仰头说道:“夫君,是我大哥来的信。”
“你大哥?”
方醒从未听张淑慧说过那位大哥,所以有些不解。
张淑慧吁出一口气,缓缓的道:“妾身的父亲是荣国公讳玉。”
“荣国公,难道你原先姓贾?”
方醒有些懵了,甚至都伸手去摸张淑慧的额头。
给了一个‘你别闹了’的眼神后,张淑慧展颜笑道:“夫君,妾身只是家中的庶女,父亲去时我才六岁,至此就跟着大哥和嫡母过活。”
“你大哥是谁?”
既然没人觊觎自己的老婆,那么方醒也就放松了。
张淑慧愕然,随即想起方醒对外界的事务漠不关心的态度,就捂嘴笑道:“夫君,我大哥此时就在交趾,前些年才受封英国公。”
“英…英国公……”
方醒指着张淑慧,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是想起了那位英国公。
英国公张辅,父亲是张玉,也就是被朱棣称为靖难之役第一功臣的张玉。
张玉在靖难之役中战死后,张辅就接过了顶门立户的责任,开始了自己一生的征战生涯。特别是几次远征交趾,把安南改为交趾行省,是永乐年间拓土第一功。
而且张辅深得朱棣的信任,堪称是武将和勋贵中的第一人。
“我有些晕!”
方醒捂头坐在床边。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老婆居然是张玉的女儿,哪怕是庶女。
这一刻方醒想到了方鸿渐,这位前吏部主事究竟是用了什么招数,才把英国公的庶妹给订给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方醒在发呆,张淑慧不禁噗嗤一笑,依在他的肩上,曼声道:“夫君,当年公公去的时候,我大哥正好在交趾,而我那位大嫂李氏的胆子又小,就把我关在家里面,不许我……”
远在南方的金陵,一片高宅深院中,十多个丫鬟正守在一个大房间的外面,鸦雀无声,就听到里面说道:
“辅儿的来信你们都看了吧?”一个苍老的女声问道。
房间里,一张如果方醒看到一定会惊呼为艺术品的大床上,两个丫鬟正在给坐在上面的老妇人捶腿。
在下首左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看着身材瘦小,弱不禁风。
而右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她闻言就温声道:“是,国公爷的信媳妇已经看过了,只是慧妹妹当年是负气出走,前年国公爷去宣府练兵的时候还吃过闭门羹,看来慧妹妹的心中还是……”
这时她对面的中年女人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当年方鸿渐牵扯到了逆案中,若不是…若不是我当机立断,我英国公府早就……”
年轻女人淡淡的道:“姐姐也不用着急,当年的案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国公爷既然都写信回来了,那么我们还是要先安抚好慧妹妹才是。”
“好了!”
坐在床上的老妇人把玉如意搁在案几上,对中年女人说道:“李氏,你的身体不好,就先回去闲着吧。”
中年女人咬牙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福身离去。
等李氏走了之后,荣国公遗孀、英国公的母亲王氏才对张辅的二夫人吴氏说道:“你不知道,当年辅儿就有些不满李氏的自作主张,结果闹出了那件丑事。若不是那样的话,我张家也不会背上薄恩寡义的名头,哎!这都是命啊!”
吴氏看着婆婆脸上的皱纹,心中酸楚,就安慰道:“婆婆且安心,我听说慧妹妹的那位夫君极为聪慧,而且如今皇太孙也在跟着他学习,想必以后会有大用吧。”
“果真?”
老夫人一听,就展开了笑脸,叹道:“当年你们的公公去的时候,慧丫头也才六岁,而且她的生母去的早,我又老天拔地的管不了许多,就让她跟着胡乱过活,想来她是恨我的吧。”
吴氏看到老夫人又有些哀伤,急忙道:“哪有的事,当年国公爷可是专门给慧妹妹找了妹夫这等天才横溢的学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汉王居然会把逆案安放在亲家的身上,这才是无妄之灾啊!”
老夫人闻言稍微宽慰了些,只是忍不住说道:“这些年慧丫头是怎么过的?我怎么听说她先是独身在方家庄织守了三年,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底下见你的公公!”
吴氏还是细声细气的说道:“婆婆放心,这事说来也是咱们慧妹妹的福气。”
“哦!怎么说的?”
“那位方公子在亲家去了之后就有些……和咱们家大公子一般的毛病,可就在出孝后不久,居然就恢复了正常。而且听说他学业了得,连皇太孙都入了他的门下,只是因为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就没有那个师徒之名罢了。”
老夫人眯眼看着年轻的儿媳妇,点头道:“你是个好的,李氏的身子骨不好,辅儿又不能没了后,所以委屈你了。”
吴氏惶恐的起身道:“婆婆外道了,媳妇到了张家,觉得自己才是掉到了福窝里。”
老夫人抚掌大笑道:“好好好!你们要好好的我才放心,只是辅儿现在就一个……儿子,还见不得人,所以你们要抓紧了,早日让我抱上金孙才是。”
吴氏随后又说了几件家中的小事,然后就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吴氏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色,不禁幽幽的一叹。
“夫人,这子嗣一事我觉得还是要看天意啊!”
吴氏的奶妈辩解道:“国公爷这些年可没少侍妾,可除了那位之外,你看有谁大过肚子?所以您还是要放宽心,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