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宏辉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沐长欢代替我跟傅氏签合同。因为你想让她趁着这个机会跟傅君霆多多接触，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升温。”沐离离已经平静冷漠的语气说着。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闹什么！”沐宏辉看着沐离离疏离的俏脸，心中的火气降下不少，他叹了一口气，说，“离离啊，爸爸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为了拿下这个单子也付出了很多。”
他身边随便一个秘书的专业素养都比沐离离强的多，所以，她为了这个单子付出了什么，沐宏辉心知肚明。
男人嘛，无论嘴上说的多凶多恨，但，只要身体被伺候的舒服了，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自古以来，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嘛。
这也是他会安排沐离离跟傅君霆谈的原因。
“可是，你也要明白。咱们沐家能攀上傅家这门婚事不容易。现在咱们沐家的人走出去会被人高看一眼，都是因为你姐姐是傅君霆的未婚妻。为了让这门婚事顺利，也就只能稍稍的委屈一下你。不过，你放心。爸爸曾经答应过你的条件……”
“董事长认为一个企业想要存活，想要持续的发展依靠的是什么？”
沐宏辉话里那种对她和傅君霆关系的洞察、明了、心照不宣，让沐离离异常难堪，那种感觉，就好似她是出来卖的女女支。
她没有办法，也不愿意跟沐宏辉解释不是这样的，可她还是忍无可忍的打断他的话。
沐离离没等沐宏辉回答，继续说，“是人才。而你现在再赶人才走。别说你没这个意思，你任由沐长欢抢我功劳，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只要上面有人，只要跟你沐董事长沾亲带故，人家拼命拼出来的功劳就可以动手抢！
你觉得这样几次之后，谁还会拼命？有能力的人还会留在沐氏吗？你觉得沐氏失去了人才，就依靠着傅氏，依靠着所谓的关系网能活下去？
还有林家。在林夫人不满意我的关头，再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这沐二小姐在沐家没有丝毫份量，谁想欺负就能欺负吗？那人家还干嘛要联姻，又不是傻子！”
停顿了一下，沐离离说，“如果你真认为这样没问题，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我说完了，如果董事长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沐离离就转身向外走。
“给我站住！”沐宏辉看着走到办公室门口，身影倔强的沐离离，“给我回来。”
沐离离只得折身回来，抿着唇站在办公桌前。
沐宏辉拿起檀木办公桌上的烟斗，用火柴点燃，烟雾袅袅，散发出烟草的气息，看着满脸倔强的沐离离，吸了一口烟，无奈的说，“你啊，脾气总是这么急，这么倔，就不能好说说话吗？”
“我就说这样。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可以辞职。”
“可闭嘴吧！越说越来劲！”
沐离离冷哼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剥了一个橘子开始吃，整一个完全豁出去的状态。
既然无论她是乖巧听话的，还是桀骜不逊的，在沐宏辉眼里都是一样的话，那她何必装出委屈求全的模样？
那种小白花的人设虽然很容易令人同情，可实在太委屈自己了不是吗？
再说了，想要在沐家站稳脚跟可不是凭借同情就够的。而是足够有价值。
沐宏辉盯了沐离离一会儿，看到她快将一盘点心都吃完的时候，磕了磕烟斗站起来，“别吃这个，跟我去吃饭。”
……
沐氏的员工福利还算不错，员工食堂也比较良心，尤其是想吃的好点的，还可以点小炒。
这会儿沐宏辉就带着沐离离去了员工餐厅。
沐长欢在，沈知秋也来了，看到沐离离之后连忙招呼，“我已经点好菜了，是妈专门为离离点的的。你看还想吃什么的话让大师傅给做。”
“让沈阿姨费心了。”
沐离离这种冷冷淡淡的反应，让沐长欢有些不悦，不过她到底是没说什么，依旧笑盈盈的。
沐离离并不惊讶沐长欢的隐忍，无非是她占了实际的好处，又顾忌着还没有出来的沈风齐。
沐宏辉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如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般在餐桌上照顾她和沐长欢。
沐离离知道他的意图，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表现父慈女孝，家庭和乐，顺便将今天早上那场会议带出来的负面影响抵消。
沐离离懒得跟着做戏，专心的低头吃饭，顺便看了一场虚情假意的浮夸大戏。
午餐刚刚结束没多久，沐宏辉的秘书就来了，说是有个重要的访客来访。
沐宏辉临走前看了沐离离一眼。
沐离离注意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沐长欢主动开口，“爸爸，你先去忙，我会跟离离好好谈谈的。你放心，我一直都记得我跟离离是亲姐妹。”
沐宏辉露出满意的笑容，等沐宏辉的身影远去之后，沐长欢转头看着沐离离，“离离啊，你这性子就是太倔强了。”
沐离离抬了抬眼睛，“总比无耻好。”
“你！”沐长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怎么说话的！”
“觉得刺耳吗？”沐离离耸了耸，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实诚。不过，也没办法，我这人是干实事的人。不跟沐秘书一样靠的是一张嘴。”
“救你还敢实事的？要不是你不要脸的勾搭傅……”
“长欢！”沈知秋打断沐长欢的话，嗔怪的看着她，“怎么还跟自己妹妹计较起来。”她又笑着看着沐离离，“别跟你姐姐计较。她就是刚入职，工作还没上手，心里比较着急。”
沐离离看到沈知秋主动中断这场争执，并且退让，其实挺惊讶的，要知道，就算沐长欢真跟她吵起来，甚至动了手，沈知秋也有能耐将所有的过错推倒她身上，让她本就臭不可闻的名声再加点料。
想想还没有保释出来的沈风齐，也就不奇怪了，沐离离忍不住有些羡慕，沈家两姐弟的感情可真好。
既然填饱了肚子，沐离离也懒得继续在这里碍人眼，收了自己的餐具，从餐厅离开。
“妈，你看沐离离嚣张的那样！我看着就来气！”
沐长欢看着沐离离从容离去的身影，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才是沐家的大小姐，沐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什么时候到自己的公司还要看一个私生女的脸色。
“那就别看她。”
“妈！”
“好了，长欢，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听妈的，再忍忍。”沈知秋握住沐长欢的手，“别忘了，你舅舅还没出来。就当是为了你舅舅好吗？想想他多么疼你。”
听到母亲这么说，沐长欢就是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因为她最清楚，舅舅会跟沐离离过不去，为的就是给她出一口气。
……
沐长欢接下来的一下午都没有回来，沐离离没有过问，又不是她的秘书，也不用她发工资，她懒得管那么多。
沐离离虽然是沐氏集团的副总经理，可是，她这个副总水分比较大，权限也低，除了跟傅氏的合作以外目前并没有正在进行的业务。
她将手头几件小事处理完之后，抽出一张白纸，拿着笔，凭借着记忆将之前看过的调查资料，粗略的写出来，并将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用圆圈标出来。
下午的时候，沐宏辉又将她叫到了办公室，这次沐宏辉的态度比上午的时候和蔼了许多，甚至还亲自泡了茶给沐离离。
沐宏辉让喝茶，沐离离就真的喝茶，连问一句的意图都没有，如果沐宏辉下定了主意，她说什么都没用，倒不如少费唇舌。
先开口的是沐宏辉。
“离离，你果然是长大了，令我刮目相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沐离离就完全明白了沐宏辉的意图。
如果他依旧坚持早上在例会上的决定，根本不会用赞赏的语气说这么一句。
沐离离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因为，这次的胜利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如果她保不住自己的成果，那么在所有人看来，她这个副总经理就是无根的萍，不会有人聚拢在她的身边，更不会有人帮助她，她在沐氏寸步难行。
当然，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要在沐氏走到多么高的位置，将沐氏带领的多么繁华，而是毁了它。
可就是想要毁了沐氏，她也得是要有力量了。
沐离离的神情也松弛了，缓下语气，“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早上太着急了。您别介意。”
“我介意又能怎么样？谁让你是我女儿啊，哪怕你捅了再大篓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得兜着不是吗？”沐宏辉重新续了茶，喝了一杯，“跟傅氏的合同还是你去签，后续工作的展开也以你为主，长欢为辅。”
沐离离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又说了一句，“我话先说在前面，就是沐长欢犯了错，我也照骂不误，别让她给我摆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你们两姐妹啊。”沐宏辉十分无奈的摇头，可神色更加温和，他说，“我这么安排也是没有办法。你接下来的重点还是要多放在林三少那边。长欢去傅氏走动，这样看到的，听到的，会比旁人多很多。这样有什么事儿，也好会跟我通通气。你跟林三少交往的时候也一样，多用点心，多听，多问。”
沐离离这算是明白了。
感情沐宏辉这是把她跟沐长欢当间谍了，玩无间道啊。
只是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她跟沐长欢有着智商吗？
没准无间道没玩好，反把自己搭进去了。
当然，沐宏辉更有可能的不是想到，而是不去想。
或者说，压根就不去考虑失败的后果，反正在这一场里，无论结果如何，输的、伤的的那个人都不会是他。
沐离离觉得沐宏辉是个很有深度的人。
每一次，她觉得对他的无情已经认识的足够之后，他总能做出更令她心寒的事。
不过，沐离离不会傻得说出来，反而是很柔顺的应下来，“爸爸，您就放心吧。”
之后，沐宏辉有跟他交待了很多林家的事情，有些耳熟能详，有些鲜为人知，沐离离觉得，真心觉得她自己觉得沐宏辉是个被沐氏集团耽误的狗仔，感觉的太对了。
沐离离听得还算认真，偶尔穿插几个跟沈氏有关的问题。
最后，沐宏辉拍着她的肩膀，“林三少固然是很好的结婚对象，只是凡事都有力不从心。如果觉得事不可为，那就不如抓住机会为了自己为了沐氏多拉一点利益。”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沐宏辉眼里傅君霆跟林逸辰就是养殖场的猪，今天割大腿，明天吃五花肉。
割了再长，长了再吃，只要活着，就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沐离离终究是忍无可忍，她问，“你也是对沐长欢这么说的吗？”
“当然。”沐宏辉丝毫不隐瞒，语重心长的说，“这并不是爸爸功利，而是只有沐氏好了，沐氏的女儿再找下一个对象的时候，才有足够挑拣的的勇气，毕竟这个世道终究是对女孩子更加苛刻一些。”
沐离离忍着呼沐宏辉一脸的冲动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这会儿已经临近下班的点了，沐离离没有再回办公室直接下班回家。
沐离离回去之后，刚炖上鸡汤傅君霆就来了。
他一如往常的俊美迷人，可，沐离离却忍不住的总盯着他看。
“怎么了？”傅君霆的声音沙哑。
“没什么。就是想多看看你。”看看你哪儿长的像是任人宰割的猪。
傅君霆没有说话，抬眼看着她，明摆着等她解释。
沐离离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没忍住，毕竟将那些话说出来，就是她脸皮这么厚的人都觉得万分羞耻。
沐离离捂着脸，以平铺直叙的语气将沐宏辉的这番话说出来，她相信傅君霆能够听的明白。
说完之后，客厅里陡然安静下来，傅君霆皱着眉头，“所以，你为了让林逸辰离不开你，要不去他面前搔首弄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