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宿州、响水等地数日就被雷家军攻陷,震动了大江南北,让金陵一日三惊,金陵留守再急令马士英、史可法等人率军北上收复失地的同时,快马向京城求援。
凤阳总督马士英,扬州督军史可法两人不是不想派人支援宿州等地,其实在雷家军南下之前他们就命令刘良佐等将领北上增援,牵制雷家军在淮北地区的攻势。
但是雷家军势大,刘良佐等人不光不敢北上和雷家军交战,以各种借口推脱,还把淮河以北的军队全都撤了到淮河南岸,摆明了靠淮河守卫,等待朝廷援兵。
刘良佐等人的消极抵抗,马士英、史可法两人也无可奈何,别看明朝武官地位低下,但是到了明末,朝廷杀文官很容易,一道圣旨就可以。
但是面对实力未损的武将,只能好言相劝,一点办法都没有,朝廷已经失去对武将的控制了。
接到官军在淮河以北惨败的消息,崇祯已经顾不上年前既定让雷家军和鞑子狗咬狗的策略了,为了制止雷家军的扩张,任命洪承畴坐镇山海关的同时,命令兵部尚书丁启睿挂帅,保定总督杨文岳为副,率兵救援两淮。
丁启睿知道雷家军势大,不敢孤军深入,他召集左良玉、虎大威、杨德政、方安国、姜名武等各路总兵的援军几十万,号称40万大军,准备杀向两淮救援。。
只是他们速度太慢,统帅丁启睿进士出身,四年前任陕西巡抚,因镇压农民起义军有功,在杨嗣昌因为失陷亲藩,导致张献忠破襄阳,杀襄王朱翊铭而自杀之后。
接替其职位,总督湖广、河南、四川及长江南北军务,仍兼陕西三边军务,可谓集天下大半兵权于一身。
崇祯对其很信任,赐他尚方宝剑、飞鱼服及印信,只是丁启睿书生出身,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并且处事优柔寡断,不是什么将才。
总兵们都不卖他的帐,做不到兵贵神速,加上雷家军实行的闪电战,援军还在开封以南地区集合,雷家军就饮马淮河了。
更何况他们面前还有流寇这个大敌!
看到雷家军出兵两淮地区,李自成和罗汝才联军坐不住了,不甘示弱的他们准备出动,准备北上第三次攻打开封。
不过丁启睿、左良玉等人在开封城以南的地区集结的各路兵马是一只拦路虎。
同前两次不同,现在的流寇人员将近百万,虽然里面的精锐很少,十分之一都不到,其他人都是炮灰。
但集结的官兵也一样,号四十万其实只有二十万多万,至于中间的精锐部队二万人都不到。
虽然说大明在开封一带集结军队是为了救援两淮,但是看到这个集结速度,估计雷家军都饮马长江了,他们还会在开封这里打转,挡住流寇的北上的去路。
再说这里集结这么大的军队,李自成等人也不能置之不理,谁知道他的目标是雷家军还是流寇。
反正不管怎么说,李自成和罗汝才大军面对集结的官兵都占有绝对优势,因为这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只要消灭这些大明官军,那中原之带就没有官军了。
那样整个中原地区就是李自成罗汝才联军等人的天下了,到时候李自成如果能吞并罗汝才的军队,那中原就是李自成的天下了。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面对这样的诱惑,李自成当然忍受不住了,因为打进北京城。称王称帝的日子,已经在向他招手。
只是自己和官兵决战,会不会让罗汝才、雷家军得到便宜,李自成不确定,琢磨着要不要等一下,等明军去了两淮放开北区的道路,在北上攻打开封。
李自成的忧愁也影响了大家,看到闯王拿不准主意,谋士牛金星和宋献策商议一番之后,两人主动找到了李自成。
牛金星河南宝丰人,举人出身,和李岩关系很好,两年前李自成率义军入豫西,经过李岩引荐入李自成幕下,提出“少刑杀,赈饥民,收人心“的策略。
被李自成采纳,成为其集团的组要成员,因为他提出的各项策略都起到了很大的效果,李自成对其很是倚重,将其视为文官之首,地位还在引荐其的李岩之上。
“闯王,现在雷家军攻取两淮,正是我们北上和官兵决战攻取开封最好的时机!”牛金星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李自成的打扮很随性,但有一个特别,就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就是在军帐也是带着那标志性的毡帽。
听到牛金星这么问,李自成禁不住叹了口气:
“军师我是担心,我们北上和官军交战,如果损失太过厉害,让雷家军、张献忠他们占了便宜就麻烦了,以他们在两淮地区的动作将来必是我们的大敌!”
说着李自成把自己的毡帽也摘了下来,表示他现在心情很郁闷,拿不定主意。
“闯王说的对!”宋献策上前一步道:“别看明朝势大,但虚弱已久,这两年和我们交战输多赢少已经没有以前的势头了,现在我们最大的对手是罗汝才、张献忠和雷家军这些人!”
因为时代的差距,无论流寇还是朝廷的大员都没把辽东的鞑子看着眼里,即使几次入关也不在意,认为他们是以抢劫为主,就和以前的蒙古人一样,对中原的江山没有兴趣,没把其看成争夺天下的对手。
宋献策虽然睿智也犯了常识的错误。
“特别是雷家军,他们现在占据山东已经有了一省之地,目前攻取两淮,一旦让他们在哪里站住脚,就能俯视江南,实力暴涨数倍!”
“宋军师的意思,我们出兵两淮,趁雷家军和明军交战,灭掉这个最大的对手!”李自成问道。
“不是!”牛金星摇摇头,示意让李自成屏退左右,因为下面要密谈。
“闯王!”看到左右已经退下,牛金星小声道:
“雷家军固然是我们最大的对手,但离得太远,想打也够不到,我们现在耽误之急是拿下开封,只有拿下开封,才能拿下中原,我们才会有一块固定的地盘,就像雷家军那样,山东就是他们的老巢,为他们时刻提供兵员和粮草。
“但开封南面的明军,现在越聚越多,虽然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但人太多,有几十万和他们决战难免!”李自成有点担心。
“闯王不要担心那些人!”牛金星笑道。
在一般人眼里,那几十万官兵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我们和他们交战过很多次,知道这些人都是外强中干的样子货,特别是那些将领。
如果是洪承畴或者孙传庭率领他们,那我们不要去碰,以他们的能力即使胜了也会惨胜,但偏偏崇祯派来丁启睿这个草包,以前在陕西的时候如果不是有洪承畴在,他就被我们弄死了。
现在他做统帅,等于让一只母鸡领导一群绵羊,就是来给我送菜的,更别说他手下还有左良玉这样的人,相信闯王对左良玉很清楚。”
“不错!”李自成点点头,在中原流窜十来年,对左良玉这个老对手很清楚。
要说一开始,左良玉确实很厉害几次把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逼入绝境,如果不是因为其爱财,容易被收买,流寇早就被平了。
但后来就不行了,别看明军中左良玉实力最强,但李自成知道这不是因为他能打,而是因为他喜欢保存实力,同时军纪最差,这两年每到一处首先做的不是剿匪而是收刮地方,抓壮丁,危害比流寇大十倍。
“闯王,左良玉最喜欢保存实力,害怕与我们交战,只要我们把其作为突破点,对其发起猛攻,只要打几个硬仗,相信左良玉就会心虚抢先逃跑。
而只要他一跑,明军就会大乱,尾随追杀,不光能轻易取胜还能壮大我们的实力,要知道那些官兵很多都是老卒,之所以打败仗是因为将领不行!
“军师说的对,是我着想了,只看到明军有几十万数字没想到中间的水分有多大!”牛金星的话让李自成放松下来,身上的疲惫也都是一扫而空,取过边上的毡帽戴起来。
“闯王,拿下开封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对我们闯营进行一次整合!”牛金星看了宋献策一眼。
对方明白,走出大帐看了看,转头示意外面没人。
“现在曹操手握重兵越来越难控制了,已经不把闯王你看在眼里!”牛金星道:“更关键的是,我们现在已经走上争霸天下的道路,而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到处烧杀抢掠,不喜生产!
如果不灭掉他,我们闯营就不能走出关键一步建立自己的政权,主攻你要做的是唐太宗而不是汉献帝!”
“不错!”李自成点点头。
现在势力越来越大,李自成和罗汝才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大,同开始考虑将来的李自成不同,罗汝才信奉的还是那种吃喝玩乐,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虽然明面上两者之间是联军,方歃血为盟,亲如兄弟,但私下里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大。
更让李自成受不了的是,因为李自成艰苦朴素,以身作者,他的部下军纪也比较良好,以至于朝廷有人说治献易,治闯难。
但罗汝才不一样,自己花天酒地不要净,还引诱闯营这边的人,很多闯营这边过惯了苦日子的兄弟看到那边生活这么好,竟然有不少人投奔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大敌当年,不用牛金星提醒,李自成就要动手了。
当然这话不能在下属面前谈,即使这人是牛金星、宋献策也一样,于是摇头道:“我和罗汝才是兄弟,亲如手足,怎么能自相残杀,让外人笑话,军师这话以后不要提了!”
“闯王,牛某(宋某)唐突了!”牛金星、宋献策是什么人,李自成那点小心思哪能瞒过他们,两人也不说破,连忙谢罪道。
正在开封府收拢各处兵马,准备救援两淮地区的丁启睿、杨文岳、左良玉等人收到流寇百万大军北上的消息是大吃一惊。
匆忙的调整布置,把集结的大军收拢准备迎战,至于两淮只能先放一下,反正有淮河在,雷家军水师不怎么强大,守几个月应该没问题。
只是让丁启睿等人没想到的是。
看到雷家军、闯王等人闹腾了,八大王张献忠也不甘示弱。
他率领的军队从湖广进入了南直隶的境内,于以老回回为主的流寇回合,过霍山之往凤阳府而来,一时间凤阳地区的明军是腹背受敌。
前面是不断逼近的雷家军,后面是到处捣乱的八大王和老回回,把马士英弄的是焦头烂额,恨不得挂印而逃。
三月十日,如果是二十一世纪,淮河地区绝对是艳阳高照,很多地方都穿短袖了,但是在小冰河时期的明朝,淮河上北风冷冽,天空阴沉,气温还是很低,虽然冻得沿江巡视的明军士卒直打哆嗦,但看着清澈的淮水他们显然很高兴。
雷家军南下已经有十天的时间,淮北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沦陷,幸好现在天转暖了,虽然还很冷但河水中的冰已经融化了。
也正是因为淮河已经解冻,才让淮河之南的景象和淮北大不相同,虽然各处都紧张压抑,但还处于一片先和之中,大家都认为有淮河在,雷家军是过不来的。
淮安城码头旁,停泊着数百艘大船,这里有水师的船,但更多是困在淮安的货船。
说来搞笑,雷家军南下,江南乡绅最难受的不是雷家军在淮北驰骋,而是因为南北航道断绝。
在没有铁路的年代,大运河是沟通南北交通的主要渠道,每年不知道多少货船运着成千上万的物品到达京城,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这一行饭。
而现在雷家军南下,首先隔绝的就是大运河的运输,这让在淮安等在运河解封和北上的船主是痛哭流涕,今年白干了,甚至老本都要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