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红袖还能维持着客气,和和气气地和陈若瑄谈协调书的事。而在交锋几轮,陈若瑄死咬着不签之后,红袖的语气就已经带着点怒气了,两人激烈的争吵中夹着警察的劝和声和谈永民的妥协声。
“是这样,陈小姐,如果你不签的话,这个月一过,我们警方这边就不会再跟进了,后续你的权益可能无法得到保证。”过了一会儿,有警察劝陈若瑄签字。
毕竟陈玲目前的尸检是不存在谋杀可能性的,谈永民一方愿意出远超人道主义赔偿的金额,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
陈若瑄心里恨极了,却又不可能将监控有问题这件事说出口,毕竟她找不到证据,也无法还原,把这件事说出来只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
更有可能的是,她还没查到真相,就落得和妈妈一个下场。
“我不签,我说过了,起码过了今天,你们总得给我个考虑的时间。”陈若瑄的声音很冷静。
“你是在等谁?”红袖的声音明显就已经压抑不住那份怒火,带着点点颤音,“是不是那个非人类?老谈,我都说了,她请了非人类介入,那个非人类都上我家去威胁我了。”
“袖哥儿,你别这样,咱们刚才不是去看过监控了,你屋里没动静啊。”是谈永民低声的劝和声,“梁梁说你感冒,是不是你有点发烧,睡晕头了?”
为了保证隐私,红袖卧室的监控是采用了非人类红外系统,也就是说,只会监测到闯入他卧室的非人类。
然而,冉悦这种不带脑子不带心脏的非人类,那个系统根本检测不到。
这也是什么到现在都只有警察跟在红袖身边来陈若瑄家协调的原因,在非人类治安管理局的干员赶到之后,一行人检查了监控,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人家干员录了个口供之后就收队了。
“警察同志,你听听,她找这种拙劣的借口,不就是在等什么消息?今天是真的有非人类闯入我家,不然我大白天还能真梦魇不成?就是她和非人类勾结,非法闯入我家,对我实施要挟。”红袖见和谈永民说不清,转而对警察说道。
“警察叔叔,我不知道什么非人类,我只是想再多考虑一下。”陈若瑄的声音带着些柔弱和委屈,“我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是不是谁都能欺负我一下?什么脏水都可以往我头上泼?”
她顿了顿,似乎是带了点哭腔,“红袖老板,我哪儿来的钱找什么非人类去要挟你?我只是想多留点时间给自己来悼念妈妈,而你们呢?你们直接就把我妈妈的遗物都给毁了个干净!让我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陈若瑄这声声控诉,至少带着七八分的真情实感,叫一旁的警察都不好说话了。
“你妈妈的遗物我们三番五次请你过去收拾,是你自己不去,难不成我们还得留一辈子?办公室也不是你家停灵的地方!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红袖的声音有些尖锐,他这话一说出来便显得有些刻薄,显然是经过惊吓之后以及有些上头了。
“话不能这么说,袖哥儿,别这样,咱们有事好商量。”谈永民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样吧,给陈小姐一天考虑的时间,明天你去警局也行,我们来找你也行,或者你们直接自己会面签完合同也行。”有警察看不过眼,便从中调节。
“是是是,给一天可以的,明天我会带着调解书过来,就不劳烦警察同志了。”谈永民一直老好人一般在妥协。
唯有红袖似乎是气急了,直接甩手就出了门。
冉悦到的时候,正好碰上红袖走出D栋,她目不斜视地进楼,红袖却扭头看了她好几眼,眼中闪烁着不明情绪。
“行行行,不用送了,明天我会带着协调书过来,还请节哀。”冉悦出八楼电梯时,正好看到陈若瑄送一个男人和几位警察出来,那个男人显然就是谈永民了,谈永民直到进了电梯都还在絮叨着让陈若瑄节哀。
而陈若瑄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冉悦面不改色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后,拐进了另一边通道。
“怎么走的电梯?”躲在楼道里的崔潜一把拉过冉悦,将她拉到隐蔽处,低声问道。
“进楼的时候正好遇到红袖,就没飞,老老实实走的电梯。”冉悦一边回答,一边扭头,就看到陈若瑄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一旁的巫山月鬼鬼祟祟地冒头,冲着陈若瑄招了招手。
陈若瑄左右看了几眼,确认谈永民他们没有杀个回马枪后,走进了些,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不然红袖今天不会这么急地领着警察上门。”
“你妈妈的事,的确有些问题,但和红袖他们应该是没关系的,我建议你明天还是把字签了,这样对你将来的生活比较好。”冉悦斟酌了一下,劝道。
“所以我妈妈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陈若瑄十分激动地抬手抓住冉悦的手,因为过分激动,不小心用力过大,带着冉悦的手臂撞到了冉悦的肚子。
冉悦下意识抽了一口气,肚子那儿的余痛还在,这么一撞简直要命。
她一抽气,陈若瑄便有些局促,整个人僵在哪儿了,眼神惶惶然不知所措。
崔潜眉头紧蹙,他赶忙一把拨开陈若瑄,小心翼翼地扶住冉悦后,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在那儿受的伤?”
一旁的巫山月和丘冼也有些紧张,两个人视线落在冉悦的T恤上,神色带着些点点担忧。
“没事,没事。”冉悦咧嘴笑了一下,她摆了摆手安慰了一下崔潜后,转而对着有些局促的陈若瑄说道:“我没事,不是因为你,放心。”
余痛去得很快,冉悦揉了揉肚子,自嘲一般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喂我家臭猫的时候被它抓了一下。”
非常容易被戳穿的谎言,但骗骗陈若瑄是没问题的。
陈若瑄听了神色松缓了些,她垂眸说道:“请您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妈妈,我想,我想……”
一句我想支吾了半天,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阐明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