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叶村的汉子们没想到今天这事办得这么顺利,手里拿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口里把袁青一顿好夸,与袁强这个当事人的哀哭相反,他们这些帮手是喜气洋洋,甚至忍不住边走边唱山歌,歌声里一会儿是哥哥,一会儿是妹妹,一会儿是情,一会儿是爱,格外得意。
当他们拿着这许多东西回到粽叶村时,村里的其余人也惊喜极了,一个劲地追着问:“是不是打架打赢了?把东西都抢回来了?厉害呀,你们!怎么打赢的啊?伤人没有?”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把衣袖子一撸,把拳头一举,他们就吓得求饶了!”搬东西的汉子们笑着吹牛。
众人嘻嘻哈哈,都跟去了袁青家,一边讨论今天的事,一边帮忙收拾东西,把那些砸坏的桌椅也修了修。心情欢喜的同时,懒汉们似乎也不怎么懒了。
搬回来的东西里除了鸡蛋,还有米,袁青请村里的大娘们帮忙,煮一大锅蛋花粥,里面又放了许多切碎的新鲜白菜和小葱,煮得香喷喷的,好好地犒劳这些帮忙的人。
如此一来,众人帮忙干活更加积极了,把这个家里能修的破烂东西都修好了,而且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前几天那场打砸抢的痕迹给清除了,看起来正常了。
时候已是下午,袁青还要赶着回镇上去。
袁强绵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主动说道:“哥,你快些回去吧,我看家,你让娘明天也回来,不能老是借宿在别人家。”
袁青虽然着急赶路,但是不放心袁强,袁强上次那句想死的话给他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袁青看着袁强,目光深沉。
袁强又有气无力地说道:“哥,你放心,我不会寻短见,你放心走吧!”
别人还没劝,袁强就主动把“寻短见”这三个字提了出来,想必心里正想着这事,这叫袁青如何能放心撇下他一个人在家里?
袁青道:“强子,咱家如今没啥可偷的,用不着看家。你随我去镇上,倒是可以帮我干些劈柴、挑水的活儿!”
袁强有气无力地摇头,道:“哥,我这几天没力气,干不了劈柴、挑水的事,等我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帮你干几天活。你放心去吧,我没事的。”
看着这了无生趣的弟弟,再回想从前那个跳脱、爱说笑的弟弟,袁青感到揪心,沉默片刻,又另辟蹊径地劝道:“明天你嫂子和我上普度寺去,你不想去拜拜菩萨吗?听说那里的菩萨挺灵验的,你去许个愿,如何?”
“好!”袁强那了无生趣的双眼里立马有了光,瞬间站了起来,紧张而匆匆地迈腿,想走快点,双腿却打颤。
袁青把袁强的异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锁上门,然后追过去扶住袁强,问:“要背吗?”
袁强摇头,闪着泪光,笑道:“不用,我自己走,我明天还要走路去普度寺呢!我心诚些,多求菩萨,菩萨一定会保佑我找到葵香的!”
这笑容仿佛随时要坍塌的空中楼阁,又仿佛手指一戳就会破灭的泡影。袁青却不忍心用大实话去纠正这虚弱的笑容,于是缄默着,连心里的叹息也缄默着。
袁强却很激动,久违的力气似乎都涌上来了,嘴一个劲地说,说一定会找到葵香的,菩萨一定会保佑的,一定会早点找到的,葵香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两片干裂的嘴唇把这些话颠来倒去,反复地说,边说边笑,一路都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