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既然这三个孩子都是在同一日触摸到了讹兽,那么他们三个的妖化进程也应该相同,为何周发宁的女儿率先完成了妖化,他的两个儿子却暂时还有人类的意识?
陈淑卿提出了一个假设:“莫非是因为性别关系?女性的妖化进程要快于男性?”
祝元亮不假思索道:“对,这么明显的事实摆在面前,还需要问吗?”
身为局中人的蒲子轩却没有立即附和,思忖了片刻后,问周发宁道:“你说过,你的三个孩子,是在回家以后才开始长出毛来,也就是说,在承德避暑山庄时,三人都还是好好的,对吧?”
“是的。”周发宁点了点头道,“在承德避暑山庄时,因为天气炎热,他们三个都穿着单薄的衣服,有时候甚至光着膀子,因此我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他们的身体都好端端的,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蒲子轩又问:“那么,他们是在离开承德避暑山庄的头一日才摸到兔子的吗?”
周发宁毕竟和蒲子轩一样,这一日才得知三个孩子和兔子的事情,因此自己无法作答,便扭头看向周齐盛。
周齐盛想也不想便否定道:“那可不是。在摸到兔子之后,我们还在那里待了好些日子呢。”
“所以说,这就是奇怪之处……”蒲子轩若有所思道,“你们在摸到兔子之后那么久身体才开始长毛,我不过是昨夜才摸到,为何今日便开始长毛呢?这充分说明,变异的速度和性别没关系,而是和别的什么东西有关。”
经蒲子轩点拨,祝元亮恍然大悟道:“果然,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被我们忽略掉的原因!”
苏三娘忍俊不禁调侃道:“胖墩,你老是要么得出错误的结论,要么便说一些正确的废话,什么时候也能提出一些让人茅塞顿开的观点来?”
“那讹兽不就是我提出来的吗?”祝元亮不服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再多说两句。三个孩子在承德避暑山庄中安然无恙,是因为他们整日待在山庄,没怎么移动,但他们的家在顺天府,路途遥远,回去以后便长出毛来,说明妖化的速度与移动距离有关。蒲子轩也一样,咱们这客栈离承德避暑山庄有将近二十里路,你行了这么远回来,便立即开始长毛了。”
听祝元亮如此一分析,蒲子轩不觉眼睛一亮,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自顾自地道了一句:“是吗?行路越远,妖化速度便越快吗……”
其他同伴也随即陷入了沉思,祝元亮见无人对自己的观点提出质疑,便问周发宁道:“你的那三个娃娃,是不是女儿比起两个儿子,要更活跃一些?”
周发宁想了想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似乎有些开窍了。不错,这三个娃娃,自从身上开始长毛后,便被村里的其他孩子嘲笑,他们也越来越不喜欢结交外人,整日将自己关在二楼的那个房间内,不再走动。但他们毕竟是孩子,整日不出门,那该有多么煎熬?相较之下,女儿有时候也会耐不住寂寞,一个人在自家附近溜达溜达,但不会走太远。”
周齐盛也回忆道:“的确是这样,有时候我们需要下楼办些事情,我和弟弟都不想走动,都是妹妹帮我们下去办。”
众人立即明白了什么,想当初,在二楼房间,周发宁要三个孩子摘下面纱时,三个孩子起先都不愿意,但周晓瑾最先站了出来,主动摘下了面纱,这便足以说明,这个周晓瑾身为女孩,却比两个男孩有着更强的责任感。
祝元亮见一切如自己所推测,顿时颇为得意道:“这就对了,无论在承德避暑山庄还是在你们家里,因为走路的距离十分短暂,因此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你三个孩子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从顺天府走到此处,距离很远,这便一下子大大加速了他们的妖化过程,女儿率先达到界限,因此……”
祝元亮本想说“因此这一日便正式变成了妖怪”,但一看到周发宁哀伤的神情,顿时又于心不忍,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周齐盛听到此处,顿时自责道:“早日如此,我就不该让妹妹做那么多事情,大家一人做一点,也不至于今日走到这一步啊……尤其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我宁愿,今日变成熊妖的人,是我……”
蒲子轩拍了拍周齐盛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现在,你们起码得到了三个好消息:第一,只要你和弟弟待在这客栈中不动,便不会有危险;第二,元凶是讹兽已经确定,只要我们杀了它,一切诅咒自会解除;这第三嘛,就是我如今与你们同病相怜,心里也和你们一样着急,不说别的,就算为了救自己,我也必须尽快除掉那可恶的小白兔!”
听了此话,陈淑卿不禁揶揄道:“你可真会安慰人啊。不过,要如何找到那讹兽,你想过吗?”
蒲子轩想了想道:“这便取决于,那讹兽是偶然出现的讨厌小妖,还是那神秘妖王的爪牙。若是前者,我们便要将地宫之事放一放,我们得再打入承德避暑山庄内部,全力以赴找出它的踪迹;若是后者,咱们便依原计划进行,端了那妖王的老巢。”随后,蒲子轩目光扫视众人一圈,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众人还在思索时,祝元亮率先发言道:“我认为它应该是独立的小妖,因为每一本古书在谈及讹兽时,都只提到它本身,从来没有提到过任何关联的妖怪。它一定是以骗人为乐趣,在人间到处游荡,谁摸了它,它便讹谁!”
陈淑卿不以为然道:“那些古书,都不知道是几百几千年前的人写的了,就算当时讹兽还是一只到处游荡的小妖,但清军入关之后,妖界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许多原先的野妖为了生存,都投靠了某些势力更大的妖怪,不然,为何周发宁一家人和小七都是在承德避暑山庄内部碰到它?难道,它这一年来,只在承德避暑山庄内游荡?”
“我同意陈淑卿的观点。”沙达利补充道,“而且,你们没发现吗?那承德避暑山庄内有那么多当差,为何却从没有人中讹兽的诅咒?它只针对外来人员,这足以说明,它并非没有智慧的野妖,而是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在暗处悄悄挑选着目标。”
苏三娘也道:“不错,还有一个疑点:它本是一只兔妖,为何中了它诅咒之人,最后却会齐刷刷地变成了熊妖?这与我们之前所遭遇的其他异能系妖怪迥然不同,我只能认为,它的主子便是一只熊妖,它在按照主子的要求增加主子的兵力,所以才将妖术调整为这般模样。”
接下来,余向笛、孙小树,甚至周发宁均纷纷表示赞同三位女性的观点。
“看来,这一次,真理应该是掌握在女士的手中了。”蒲子轩拍了拍祝元亮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不过胖墩也不用郁闷,毕竟,在这一轮推理当中,你总的来说表现还是非常不错的。没有你的抛砖引玉,便不会有后面这些结论。”
祝元亮苦笑一声,没好气道:“反正,中了诅咒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当晚,众人达成一致:由三位女性在客栈中牢牢看护住已经妖化的周晓瑾,第二日一早便由四个男性开展行动,分头寻找普贤菩萨雕像和地宫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