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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赛尔·阿博特略有些拘谨在坐在王宫的餐厅里,向身边在正在给他摆放食物的侍者微微点头致意。

他将目光看向摆放在桌面上的餐具,制作精美,看不出什么瑕疵,但都是些普通的瓷器制品。

瓷器作为一种为阿尔达带来巨大利润的拳头产品,早已经随着西北海湾的商船风靡于世界各地,这些有着精美图案的光滑器物深受各个阶层的喜爱。

但得益于作为瓷器的原产国,奥尔多境内的瓷器价格并没有像其他国家里那么离谱。在瓷器刚出现时的那股狂热消退后,其价格已经回落到有些小贵的水平。

无论如何都不能与用金银制成的器皿相提并论。

但汉赛尔从父亲那里听说过,王宫招待客人时所用的器皿都是金银制成的。

“这并非是对您的不尊重,阿博特爵士”

国王罗德尼十八注意到汉赛尔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餐具上,开口解释。

“王宫内的大部分金银制品,我都已经拿去换钱了。”

“哦!陛下,您为了国家真是做了巨大的牺牲。”汉赛尔口上阿谀,心中肉痛。

是真肉痛啊,替国王肉痛,晶耀王宫里的很多器物都已经传承了数个世纪,其价值早已远远超出器物本身,哪怕是一张餐盘,哪怕是一副刀叉。

罗德尼十八斩钉截铁地说:“只要能让奥尔多的军队强大起来,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说完拿起酒杯,“汉赛尔。”国王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我敬你一杯。”

汉赛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拿起酒杯,和国王遥碰后饮下。

天哪,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一个出身有些不名誉的贵族家庶子,竟然在王宫中这间富丽堂皇的餐厅里被奥尔多的至高统治者单独宴请,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你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

出色?国王的一句话让汉赛尔有些发热的大脑冷却下来。

“想当年,叔父将你们安排到各个忠于王室的领主身边以加强与他们的联系,那么多人中,唯有你——汉赛尔·阿博特——真正地为王国带回了巨大的利益。”

呃……汉赛尔的内心警觉起来,罗德尼十八的话里,仿佛还在将他当做自己的直属臣子似的。

但汉赛尔的心中已经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能脱离阿尔达的那套体系了。

在西北海湾,他是被委以重任的政务院高官,主管农业的他在格莱曼侯爵发起的土地改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许多手握大片土地的庄园主、乡绅那里既或是收获畏惧或是收获尊敬,那种权力光环笼罩的感觉,是曾经在晶耀仅仅是一个低级小税吏的他从未体验过的。

汉赛尔也明白过来,当初自己还有那些和他一样被派遣到各地联络勤王的贵族子弟,不过是王室找了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省得浪费粮食,最直观的证据就是——这么多年来王室从未有过将他们召回的意思。

想当初,在协调还是伯爵的保罗·格莱曼往晶耀贡献了大批的紧要的粮食和军械等物资后,汉赛尔还满怀期待地等着王室将他召回到晶耀,但经过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后,他的心终于冷了下来,渐渐地将脚下的西北海湾视为自己的根基之地。

而且保罗·格莱曼侯爵待他不薄,薪资丰厚,诸事咨询,让他感觉到自己很受重视,而王室那边多年来从未给过他一分钱。种种原因之下,汉赛尔终于完成了自我定位的转换,宁愿在小池塘里做一条大鱼,也不愿在大池塘里做一条小鱼。更何况,以西北海湾崛起之势头,哪个是大池塘哪个是小池塘还真不好说。

汉赛尔对王室没有一点愧疚,该做的自己都做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男爵头衔了。

“呵呵!”国王似乎看出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微笑着说:“这仅仅是一句真诚的褒奖之语!没有别的意思。”

罗德尼十八不屑于当那种刺探人心的谜语人,“我希望你能继续尽心地为保罗做事,毕竟他是我的妹夫、王国的侯爵。而我只是希望你能继续维护格莱曼与罗德尼之间忠诚与善意的纽带,不会对你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感谢您!我的陛下!”汉赛尔注视着他,“那么,陛下请我来王宫吃饭,是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吗?”

“哈哈哈!”罗德尼十八笑了一阵,“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的妹夫,你在他的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一定比我和凯瑟琳都了解他。”

汉赛尔问:“艾琳殿下不也是吗?”

当知道那位高傲的原教育主管竟然是王国的二公主时,汉赛尔还惶惶不安了一阵,因为自己曾经好几次在政务院会议上与对方激辩。

不过随着他完成自我身份认知的转换,这种担忧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罗德尼十八眉毛一扬:“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女孩,涉世不深,对另一个年轻有能力又身居高位的异性,可能会放大某些东西而又忽略某些东西。”

“嗯……”汉赛尔想着,让自己评论事实上的主君,这算是“不过分的要求”吗?

国王又微笑着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地听取。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连军队都交给保罗打理了,这是一个豪赌,我迫切地想从多个视角去了解他。”

既然是国王要求,不说点什么是不行的,但他的意思是……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汉赛尔在心中斟酌片刻,说道:“陛下,将军队交给格莱曼侯爵的部下训练,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格莱曼侯爵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呃……”罗德尼十八被他这句前后截然相反的话搞糊涂了。

“请不要担心。”汉赛尔继续说:“侯爵的野心勃勃之处并不在于对世俗权力的追逐。”

国王疑惑地问:“你是说他是个精神世界的探索者?但我觉得保罗在宗教方面的热情不怎么高。”

汉赛尔摇摇头:“不是宗教方面,除了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技术外,侯爵还热衷于社会学,他似乎想探索出一条道路,基于人类身上的种种优点——勤劳、利他以及自我克制等——完成另一种社会形态的构建,这就是我说的野心勃勃。”

“哦?这似乎与历史上那些贤人所追求的并无不同。”国王点了点头。

“是的,但历史上贤人们所倚仗的都是英明的君主、强大的英雄,或者无所不能的神明,而保罗·格莱曼所想倚仗的则是凡人本身。”

“继续说。”

“侯爵曾经搞过多次社会实验。他建造过好几个大型农场,但不委派管理者,让里面的人自行决定干什么——农场里的成员按照不同的分工共同劳动,并集体决定各种运营事项,关键是农场的的财产与收获都归农场成员集体所有——具体说来比较复杂,但大体上就这么个情况。”

“天真!”国王评价说。

“是的,天真。我们私下里都这么认为!”汉赛尔赞同,“而且毫无例外的,那些个农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经营不下去了。”

“但格莱曼侯爵乐此不疲,他似乎相信着人性隐藏着一种固有的美好特质,能规范人的行为,即使没有一个强制约束力,也能让普通人群体自发地形成一种正向的、有益的秩序环境。”

“简直就是过家家!”国王旋即一笑:“请别把我的评价转述给保罗,这太不礼貌了。”

“当然。”汉赛尔点点头,“不过他说过,有些错误必须重复一遍才知道因何而错。”

“听起来有人这样搞过?”

“可能吧。”汉赛尔说:“不过像格莱曼侯爵这样的人,我想不会热衷于让自己成为那种「强制约束力」。”

国王笑了笑,“如果他也反对别人成为呢?”

“格莱曼侯爵也是个现实主义者。”

汉赛尔回答,“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他希望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