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手给玛维送信,让他适当留下一些可靠的人看守三角围城之后,立即将主力转移到新阿姆斯特丹来,我们没必要替罗利那家伙看家护院,不是么?
返程是相当的顺利。由于此时已是北半球的冬天,暴风雨的数量大大减少了,安全性大幅提高了。
但是安全的同时,由于风速降低,我们的航速也同时大幅降低。来时不过月余的路程,返程时居然用了将近两个半月!
等我望见英伦三岛的土地时,天气已经极为寒冷,海风吹在脸上宛如刀割。按照万年历掐指一算,到达伦敦之时竟然正好是小年。
因为我在赶到朴茨茅斯之后,由于长期在海上,泡着,下至水手杂工,上至我本人,都已经是蓬头垢面,实在不适合等大雅之堂。
所以我下令,就地修整三天,并提前派人去联络英国的海军军方,表示我将在大概六天后到达伦敦。
这三天里,我几乎要被英国这该死的阴雨天气逼疯了!我真的不明白那些水手冒着雨水也要跑去那臭烘烘的酒吧喝酒的心理,但是想必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只因为站位不同罢了。
坐在港口“老梅尔家”的宿屋客厅里,我烧了一壶梅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几个人聊着天。宿屋提供的点心很好吃,不太甜,却外酥里嫩,口味很好。
阿迪肯说,附近的这几个国家里,生活的节奏最慢的恐怕就是英国。待在这里时间久了,只怕连性格都会变慢的。
我们不由地哈哈大笑,我甚至还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才半真半假的说,我可不要呆在这终年不见太阳的地方。如果以后要退休,我就在曼哈顿收拾一块一百亩的土地,好好给自己盖个别墅。
众人不由得哂笑,曼哈顿他们又不是没去过,鸟不拉屎的地方,搁谁愿意去啊!
我不由得抿嘴笑而不语,这些家伙知道什么?哪里能想到未来世界金融中心的样子。
当然他们说的也不假,至少在接下来的几百年内,那里依然是相对欠发达的地区,不过胜在环境好罢了。
谁知道呢?命运这东西,太难以琢磨了,边走边看吧。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第四天早晨,连绵的阴雨终于停了,我们再次扯起风帆,准备启航。
这一次不过就是两天的路程,可谓转瞬即至,穿过船舶如梭的英吉利海峡,我们在第三天的早晨已经拐进了泰晤士河,远远的向着港口码头驶去。
前方出现了几条小型船只,船上挂着王室的旗帜,看见我们到来时起便在前面引路,那架势让我想起了前一世领导人出访时在前方开路的车队。
沿着泰晤士河两岸,我们已经看到了无数聚集的人群,忽然想起今天似乎是星期日,这些看来都是前来迎接的人群,没想到竟是如此声势浩大!
等我们在金丝雀码头缓缓寄港,早已聚集在此的乐队开始奏起了凯旋的乐章!
旁边的韦恩*纳什兴奋的道:“船长!这是女王的欢迎仪式!那边是女王的仪仗,这是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了!哦!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样的队伍里任职,真是荣幸!”
我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干的不错,韦恩,如果愿意,你也可以长期在我这里任职的。”
韦恩*纳什眼里闪过一丝激越之情,随即平静下来,诚恳的向我行礼道:“我会向上级汇报的!不过那就相当于脱离了军籍……这也是更好服务的前提吧!”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话,而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我们放下悬梯,从船上走下码头之时,杰克*布拉沃率先迎了上来,双手给了我一个绅士贵族之间的握手礼之后,哈哈大笑着道:“伯爵阁下!欢迎你的凯旋!”
我自然是满脸堆笑,与之互相恭维。杰克*布拉沃说了几句,立即带着我们一行,向着后面旌旗林立之处的女王銮驾走去。
很快,我就见到了重重保护之下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以及许久未见,一脸激动的伊莎贝尔。
此时二人正对着我微笑,而我则平静中带着恭敬,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帕西瓦尔伯爵孙启蓝自新大*陆归来,特向您复命!”
女王优雅的微笑着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本来她应该平举一下双手,示意我起立——因为臣子应该对他行单膝跪拜礼,而我而我却是躬身行礼,这让她不太适应。
但是考虑到我荣誉伯爵的身份,我这样做似乎也无可厚非,便继续微笑着,用她特有的方式说道:“我的勇士!你的事迹已经在英伦大地上传唱!你的英勇将成为骑士的楷模!欢迎回来!”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的勇士!你能安全回来,我很欣慰!”说这句话时,声音已经低了很多,似乎私人的意味更浓一些。
我立即再次躬身行礼道:“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女王陛下!”
伊丽莎白一世愉快的道:“哦!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
我有些愕然的道:“那是自然”!
伊丽莎白一世眼中又笑了笑,方才对我说道:“你的伟大事迹我已经听罗利说过了,但是我还是想再听你自己说一遍?毕竟,自己最了解自己,是吗?”
我微笑道:“但愿您能给我这样的机会!女王陛下!”
女王立即笑着道:“当然!今天晚上,我在威斯敏斯特宫为你准备了欢迎酒会!届时你自然有机会汇报的!”
我立即躬身应了。
接下来便是并不太长的欢迎典礼,女王面对前来观礼的伦敦市民,用热情洋溢的语调宣讲了对我的表彰,以及伟大的英格兰乃天选之国的事实,非常具有煽动性,伦敦市民一片欢呼之声。
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女王的仪仗自然是回了威斯敏斯特宫,而我则是回到了位于斯坦福桥的别墅。
我真的是满心急迫,这次回来,我最想知道的就是鸢的情况。这个傻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而我也从新大*陆带给她很多礼物,当然,还有给岚的礼物。
可是当我进门之时,管家已经在门口侯着我,见到我时满是激动,但同时脸上似乎也带着一缕难言的忧郁。
我的面容缓缓冷了下来,而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糟糕念头!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于是,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道:“鸢呢?鸢在哪里?”
说话的同时,我背后的冷汗都流了下来,甚至有些抗拒听到这答案。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向我行了一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他很无奈的道:“伯爵大人,这是鸢小姐临走前留给您的信……”
我听了这话,心里面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庆幸,一半是伤感。
鸢没有死!似乎已经醒了!但是她为什么要走呢?似乎答案就在那封信里!
无奈之下,我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几乎是颤抖双手打开了那封散发着微微清香的信件。
坐在床头,我静静的阅读着这封鸢的告别信。
“我爱着的启蓝!”台头这样写着,我心里顿时一紧,让我更加思念这个傻丫头。
“我从来不敢当着面这样称呼你!可是这在我心里压了好久好久!你知道吗?”
看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暖。这个笨蛋,总是这么含蓄,什么都不说!
“自从西非遇险,我就陷入了昏迷。但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听得见!我知道,你为了我东奔西走,为了我到处求医!我很感激!”
感激你倒是别跑啊!为什么要走呢!
“我知道你在怪我不辞而别,但是我是有苦衷的。启蓝。”
……
“我的体内似乎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能量在灼烧,忽冷忽热!我知道,是这两股能量救了我的命,但同样是因为这能量,让我无法醒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傻家伙!你倒是说啊!
“在你走之后,忽然有一天我醒来了!是的,我睁开了眼睛,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我本以为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的,我醒来了,可是我发现,我自脖子以下都毫无知觉!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腿,什么都控制不了!”
“大夫说,这是恢复后的后遗症,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是需要多久呢?谁也说不清楚。我心里又开心,又难过,好复杂!”
“岚每天陪着我,按照大夫交给我的办法做康复训练,可是始终没有作用,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浑身是劲儿,但却提不起任何对身体的控制权!”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我就这样过来了。因为长期不运动,我甚至害怕自己在枯萎!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一点都不想!”
“所以我离开了!岚陪着我一起,还有一些从伊贺就跟我在一起的人。他们会照顾我,直到我恢复!”
“世界这么大,也许在哪里,也许某一天我就好了!等到那一天,我一定回来找你!你不能不要我哦!”
“启蓝!其实归根结底,我还是希望你能好!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被我拖了后腿。所以我的离开,终归还是希望你更好!”
“我多想日日陪着你、夜夜陪着你,陪你走遍这世界的每一寸角落!启蓝!”
“可惜我没有这个命,你不是总说吗,人不和命争!这也是我现在不得不相信的一句话。”
“李家小姐很好,我很嫉妒她!可是没有办法,她的确是最适合你的人!珍惜她吧!”
“忽然想起你以前经常吟诵的那两句诗:离愁千夜苦涸泪,对面无言画镜霜。这也是对我们今天的真实写照吧!”
“好了,就到这里吧!保重好自己。启蓝。你是最棒的!爱你!勿念!”
读完这封信,我将它用力的捏在手里,浑身颤抖着,已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