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尔和张大户夫『妇』谈笑风生,徐恩在一旁看了,不禁心灰意冷。
他遵从蔡京的指令,前来清河县为官,一心推行变法,张家堡就是变法首先要解决的障碍。
但,现在,蔡京派来的密使,都已经与张大户沆瀣一气,他的变法,又哪里还能再推行下去?
从赵尔和张大户、悍『妇』当着他的面,就完成了汴京城里一个院落的利益输送,公然行贿受贿,毫不避忌。更重要的是,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听出,似乎公相蔡京,也收受了这张家堡的莫大好处!
难道,蔡京不打算让他在清河县推行变法了?还是蔡京其实根本就不是真心推行变法?
作为蔡京的门生,他过去把蔡京奉若神明,既感激蔡京对自己的赏拔之恩,更钦佩蔡京那杰出的才华、非凡的才干,尤其是对蔡京一心推行变法、精忠报国敬仰不已。
但,武松曾经直言,蔡京,其实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奸』臣之一。
难道,武松说的竟然是真的?
这个念头,只在徐恩的心中一闪而过。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想到武松,眼看着张府奴才已经放弃打捞,似乎真要按照悍『妇』所说,就把武松的身体留在这湖中,等着喂猪婆龙,徐恩于心难忍,惊醒过来,对赵尔道:“赵大人!”
赵尔刚刚受贿了汴京城里的一套宅院,最近因为抢夺《司徒遗书》不利的郁闷心情暂时一扫而空,颇为兴奋。问徐恩道:“你想对本官说什么?”
徐恩道:“大人明察。那武松。。。。。武松毕竟是下官赏拔之人,虽然冒犯大人,但只是生『性』鲁莽所致,大人能否开恩,还是留他一个全尸?”
赵尔怒道:“哼!你倒还有心关心武松这厮能不能留给全尸!你就不想想你自己,是不是还能够活着?”
徐恩为之一怔。确实,他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很不不妙。清河县城内,数万乡民围困衙门反对变法,现在不知道情形怎么样了。钦差大臣很快就会到来,势必会追究他怠慢钦差、治理无方之责。
张大户设下乡民围衙这一毒计,原本就足以致他于死地。他今日和武松率领土军前来张家堡,张大户原本只需要拖上一拖,就可以借钦差之手搞定他。
但,后来悍『妇』又突然下令让他和武松率军进城,把他们全部围困起来,显然是有心现在就杀了他和武松。只是幸亏有赵尔知道他是蔡京门人,对他和武松印象不是很坏,为他们讲了几句好话。
现在,武松已死。那么,张大户和悍『妇』还会如何对付他?是继续把他交给钦差大臣,由钦差来处置他,还是现在就将他给杀了?
现在,徐恩可是一点也不怀疑,张大户和悍『妇』确实有谋杀他这样的朝廷命官的胆量和戾气!
求生的愿望,在徐恩心中油然而生。他不仅要求生,他还舍不得丢官。他来清河县矢志推动变法改革,虽然确有为国为民的情怀在,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取得政绩、取悦蔡京,好获得提拔吗?若没有官职,又谈何光宗耀祖,谈何为国为民?
既然赵尔是他老师蔡京的密使,他自然也就只能求助于赵尔,一切听赵尔的指令了。便对赵尔道:“下官无能,求大人扶持下官,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赵尔点点头,冷哼道:“总算你还愿意听本使的话!”转头对张大户和悍『妇』道:“徐恩得罪你们的地方甚多,但他终归是朝廷命官、清河知县,更是公相大人器重的门生。看在我的面子上,贤夫『妇』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罢。”
徐恩心中几乎要吐血。明明是张大户和悍『妇』横行乡里,煽动乡民围困衙门阻挠变法,更私养军队、意图谋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可在赵尔眼里,倒像他们受了莫大委屈,错的全是他徐恩了。
只听张大户嘿嘿一笑,道:“徐知县,我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徐恩心灰意冷,道:“你说就是!”
张大户道:“第一,之前你在衙门里清洗出来的那些人,你得让他们全部恢复原职。清河县衙门,应该恢复原样!这样,我才好要那些围困衙门的乡民,尽快散去!”
徐恩道:“那些人都是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张大户面『色』一变,道:“怎么,你第一个条件就不答应?”
徐恩一咬牙,道:“好,本官答应就是!”
张大户又一笑,道:“这就是了。第二,你好好做你的知县就行了,这县慰一职,还是不要兼任了罢,就由我张家堡推荐一人担任。你看你今天带领这么多土军前来,还不是被我们轻而易举就全部拿下了?可见你根本不懂军事,不适合担任县慰!”
这一条,徐恩早就料到,道:“本官答应!”
张大户得意地道:“我听赵大人说,那县丞姜后,现在也已经不知去向,只怕是要换人来做的。所以,我的第三个条件是,这县丞的人选,也由我张家堡举荐,不论是谁,还请徐知县都不要反对!”
如果徐恩连这个条件也答应,那么,今后的清河县衙门,不仅又全部换上过去那些听命于张家堡的贪官污吏,而且县丞、县慰、主簿都将是张家堡的人,徐恩将不过是一个光杆知县。
可徐恩此时已经心灰意冷,既然蔡京密使赵尔已经站在张大户这边,他情知自己反对也是无用,便咬牙点头,道:“只要你举荐的人能够得到朝廷批准,我自然不会反对!”
张大户得意地道:“有赵大人和公相蔡大人照顾,我举荐的人朝廷岂有不准之理?这个不劳你费心。我的第四个条件,就是知县大人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清河县人,对清河县的许多情况都不了解,所以今后有什么施政举措,不妨让我和我夫人提供一些参谋,由我们告诉你如何去做,可否?”
“你。。。。。。”徐恩终于难忍怒气。张大户把他在衙门里彻底架空也就罢了,这还相当于是要他堂堂知县,以后事事听张大户和悍『妇』的安排,他岂不成了傀儡?
这时,赵尔道:“徐恩,张大户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乡贤,对清河县的情况自然比你更了解,说的都是实情,这也都是为你好!”
徐恩一点头,沉声道:“好!只要我在清河县,今后自当更加尊重你们的意见!”
张大户哈哈一笑,却又突然喊了一声“哎哟”。原来,就在这时,悍『妇』猛地用手一拍他的脑袋,骂道:“死矮子,提了这么多条件,怎么不首先要徐知县写个手令,赶快去把我弟弟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