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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干嘛呢,一惊一乍的。”白尘掏了掏耳朵。

“突然想起来,修行学院的统一招生考试是在年初进行的,再不去报名可能就来不及了。”白露儿说,“我是年底外出清理崩魔的,过了一个多月才回到城里,年都没过……仔细算算,现在都快开春了。”

“原来现在是年初么。”白尘瞥了一眼窗外无云的天空,“这天气,我还以为是盛夏呢……我懂了,天崩之后,季节不存在了吧?”

“您还有心情管季节呢?”白露儿道,“咱们今天就去看看吧,希望来得及。”

宙极城共有数十所修行学院。不过,招生考试是全城统一的,各校根据成绩择优录取,模式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高考。

在去报名的路上,白露儿介绍了基本情况:“全城最好、历史最久的学院是宙极城神鸣道院和云海道院,我当初就是从神鸣道院毕业的。”说到这里,白露儿的语气中颇有些嘚瑟。

“行吧,名门大派难考,在哪个时代都一样。”白尘回应道,“看不出来你个鬼才居然能是名校毕业……”

报名处是一间大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不过,来这里的大多是报名的考生,工作人员没几个。

白尘领了表,填了姓名,年龄栏随手填个十六岁,然后便对城民编号栏犯了难。他还不是宙极城的城民。

“这城市的组织度这么高。”他用笔尾挠了挠头,嘀咕道,“我这种黑户,没有编号,该怎么填啊?”

白露儿还没回话呢,白尘就听到身旁有人说:“没有城民编号?你该不会是荒民吧。”

白尘扭头,看向身旁。

说话的人比白尘高了半个头,身材结实,眼睛狭长,正偏着脑袋瞅着白尘的报名表。

白露儿通过心音解释道:“不属于三大城中任何一座的人,被归类为‘荒民’。”

东州的三大城以外,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荒民聚落,数量难以统计。

不过,适龄的荒民也是可以进入修行学院学习的,前提是通过考试。若学业有成后选择留在宙极城,他们便有机会成为城民。

“噢,多谢。”白尘点点头应道。

“不是吧老弟?你还真是荒民?”没想到这人反倒愣了愣,狭长眼睛扫了扫白尘身上褴褛的衣衫,“我以前也只是听说,没想到还真亲眼看到了活的。”

白尘一边填表,一边随口应道:“那你就多看两眼呗。”

“欸,现在是个好时代,你们荒民都有机会进入修院。”这人看白尘一副敷衍自己的态度,冷哼了一声:“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去下院进修一番,再来报考修院的好。”

说完,他填好了自己的报名表,起身离开。

“嚣什么张啊。”白露儿传来一阵充满火气的情绪波动,“竟然这么跟祖先大人说话!这小屁孩,我要不是身体成灰了,一口唾沫就能喷死他!”

“你气什么啊?”白尘有些奇怪。

白露儿解释了一番,白尘便明白了,这人说的“下院”指的是宙极城给少年儿童初等教育的机构。

按白尘的理解,这人说的话大概就跟“你一个野人加文盲,参加什么高考啊,先把小学读完了再来吧”差不多一个意思。

“就是说,宙极城因为发展强盛,民间出现了歧视荒民的思潮喽?”白尘饶有兴趣道。

“喂,祖先大人您不生气吗?”白露儿对白尘的反应很是不解,“您可是被那个无知的蠢货秀了一把优越啊!”

她没想到,白尘是这么回答的:“等咱们恢复了修为,可以再秀回去嘛。”

白露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白尘将报名表放到报名阵符上,表格无火自燃,在一阵光焰中消失了。阵符显示出“报名成功”四个字。

“根据布告,考试在七天后开始。”白露儿说,“如果您需要的话,家里还留有我以前的复习资料。”

回到家后,白尘第一次走入白露儿的房间。

“我这是来到了废纸收购站吗?”这是白尘进入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这房间里除了白露儿的床以外,其他空间几乎都被发黄的旧书占满了,和白尘原本想象中的闺房大相径庭。

“我喜欢看书嘛,旧书不舍得扔,就越屯越多喽。”白露儿引以为荣道,“这是藏书室,本来隔壁房间搭了个小实验室的,不过被我弄炸了。我还差点因此被小区住户联名赶出去。现在那房间被我用作杂物房了,您今后可以睡在那里。”

白尘的嘴角抽了抽:“其实我不介意睡在这废纸堆里。”

他飞快地扫了扫房间里的书目,发现大多数是各类修炼功法、道术典籍,从最基础的筑基锻体功法到高阶道术都有。

白尘指着高阶道术典籍——这是最让他惊讶的——问道:“这些贵重秘籍就你就这样胡乱摆在这?而且都是特别高深的神通,你能施展吗?”

“啊?贵重?哦……你们那个年代,高阶功法和道术是很难找的对吧。宙极城早就鼓励典籍流通啦,这些教材在二手书店花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白露儿答道,“虽说我暂时施展不了,但仔细钻研还是能看懂的。”

白尘在旧书堆中翻了翻,发现了几本介绍起死回生之术的典籍。它们都快被翻烂了,上面有白露儿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那个……其实我一直在做高阶道术的低阶化研究。”白露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为了复兴白家嘛,所以优先钻研复活术喽,还挺难的。”

她本以为,这种异想天开的做法会引来白尘的斥责,却没想到白尘如此回道:

“看来,你下过一番苦功。”白尘翻了翻最厚的那本典籍,白露儿在那上面做的笔记和注释简直比原本的字数还多了,“以第五境的修为,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说是奇迹了。”

说真的,若换成白尘,他可自认为做不到。

白尘可以想象,白露儿这样一个女子,在家人全部离世后,待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孤独地钻研道术,这有多么不容易。

“我说,”白尘想了想,话锋一转道,“你才华如此横溢,干嘛做个苦哈哈的自由修行者啊?去随便干点别的什么,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以白露儿第五境的修为,哪怕放在天崩前的那些大组织大门派,都可以算是重要的中坚力量了。故而白尘对她“自由修行者”的职业感到奇怪。

“这问题太扎心了。”白露儿道,“要不是我从上院毕业那年,在道术研究院的招聘考试上不小心把实验室炸了,现在我也是年薪几十万的研究员了。”

“……我收回‘你才华横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