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对不起我,任何人都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后悔。”张嫣然发自内心的笑了,是嘲笑自己,人就应该知足,不应一昧索求,否则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言易棱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用力,捏紧,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张嫣然走得很快,连脸都没有让他们看清,她握紧手里的纸和一根钥匙,快速坐进车里,缓缓闭眼:“去民政局吧。”
“好。”陈时时握紧方向盘调头,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生怕错过什么,可她却像睡着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到了民政局,在分割财产的阶段,张嫣然只要医院和学校旁的玻璃小别墅,其余不收。
这是在言易棱的预料之中,可她又怎么会知道,所有的财产早已赠予她的名下,今天不过是让人安排走一遍流程。
他们刚出民政局门口,就被十几台黑压压的机器顶上来,一群记者争先恐后涌上前,不停逼问。
“言总,听说你跟雷小姐旧情复合,现在是什么情况,请解释一下好吗?”
“言总,请问这次来民政局是离婚还是结婚?如果是结婚,那之前都是跟张小姐在演戏吗?”
“张小姐,请问你…”
“我们离婚,是发现不合适,而做朋友比做夫妻更合适。”言易棱打断记者想指向她矛头,官方化回应,他不动声音慢慢挡在张嫣然面前,牵着雷欣月举起手来:“曾经我对张小姐是真的,现在我对欣月也是真的。”
张嫣然看着他伟岸的背影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刚领的本子像火一般烫,紧紧抓着,不管是谁透露了消息,按排在这候着,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嫣然偷偷从侧面离开,背后传来他一手揽在身上的官方说辞,无懈可击。
一夜之间,张嫣然成了所有人最同情的女人,言易棱落下了无数骂名,成了人人唾弃的渣男,雷欣月成了大度而幸福的女人。
张嫣然在凌晨时接到医院的通知,说张润辉情况有变,请家属马上到医院,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头发还没整理,就匆匆忙忙开车去医院了,行驶迅速,在马路上飙升而行,人人看到唯恐祸害自己,连连避开,后面一片骂声。
张嫣然抓紧方向盘,不要命踩油门加速,眼睛被一层淡淡的雾水蒙上,挡住视线,她咬紧牙,松开一只手擦掉眼泪,车马上就晃了一下,在路上走了个S形,直到把手放回方向盘才直线行驶。
张嫣然想起那日言易棱以为她会出事,紧张跟上来,甚至还不顾自身安全用车给她减速。
同样的,另一辆车同时停在医院门口,让张嫣然心里一窒,车门打开,下车的人是言暖,她三作两步走到张嫣然面前:“太…张小姐,你没事吧?”
“你跟踪我?”张嫣然脸色一冷,掩落眼中的失望,再抬眼已是坦坦荡荡。
她心底的失落感令自己蒙羞,她竟还有一瞬间满怀期待,言暖的出现让她忽然清醒。
言暖立刻摇头:“没有,我是在保护你。”
“我们离婚了,你该保护的人不是我,你应该去保护雷小姐,什么猪小姐,狗小姐之类的。”张嫣然疾步向医院走去,没时间跟她多说。
言暖装可怜,使劲挤出两滴眼泪跟上前:“太太...不是,张小姐,小姐,我不要钱,不要你包我吃住,我是心甘情愿想跟着你的,没有被谁按排,也不会把你的情况透露给别人,你就让我在你身边好吗?”
“你当然不用我给钱,自有人会给你钱。”张嫣然面无表情,心里有火,想也不想她所说的意思就还口。
言暖是个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意会到,不敢挡住她,快步跟在她的身侧解释:“我辞职了,我不再是言总的人,我会靠自己去赚钱,哪怕我啃我哥的老也不会收言总的钱,我们闹翻了,如果你不收留我,那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言总他要去美国,他结婚后就会马上离开这里,他们都会跟着去,除了我。”言暖见张嫣然不信,干脆把可怜装到底,不惜出卖言易棱的行踪。
张嫣然停在病房门前,里面空了,她马上去找护士问,才知道送进急救室,她不理言暖,直接赶去急救室,指尖冰凉,手微颤。
“够了,别说了,就算他现在死了,也跟我没有关系。”张嫣然忍无可忍,转身怒吼:“请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只能叫人了。”
“那让我陪你走过这一程好不好?”言暖憋住眼泪,明知道她不会接受,却还是想试试。
张嫣然没有穿高跟鞋也比言暖高半个头,她抱手在前,一步步逼近:“是什么让你认为我需要别人陪我走才能度过?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同情?”
“你用脑子想想,张氏回到我的手里,我摆脱了自以为是的渣男,找到杀害我妈的凶手,网络上所有的言论也都偏向我,如果不是城市不允许,我真想买鞭炮烧个几天几夜来庆祝,你说,我为什么要你陪我走?有什么必要吗?”张嫣然轻蔑的笑了,手指走廊那头:“做人不要太看得起自己,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在外面等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这些难听的话对言暖根本不算什么,任何话都不能阻止她想这么做的心。
言暖红着眼眶恭敬鞠躬,离开。
上天怜悯,张嫣然现在才知道世界一直都是公平的,人失去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他只要一离开,她便得到了所有,张润辉...挣扎,心脏停止,被医生急救回来,一直躺着的植物人,现在醒了。
只是离开一个人就能换来所有的好,她何乐而不为?张润辉醒了,她要开心,要高兴,要庆祝,对吧?一切都很好,很好的,没有他之后,真的都变好了。
张嫣然在病房门前踌躇许久,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门,医生说他醒了,也许他根本不愿意见到自己呢?
她呼出长长的气,没有进去,反而走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了解情况,得知张润辉没有大碍之后,她就放心了,离开医院时遇到了之前负责张润辉的护士。
“你去看过你父亲了吗?”护士拿着查房本问张嫣然。
张嫣然摇了摇头:“还没有。”
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家属,就算你们关系不好,你也要知道他是的爸爸,现在你知道他醒的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去看他,而是想走?”护士直言直语,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她的不是。
“张嫣然坦然一笑,随口说了个借口:“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然他会气疯的。”
“也是,说你是张氏董事都没有人信。”护士上下打量,毫不客气说道。
张嫣然别起自己的发丝,不计较她说的话,语气平和:“我回去收拾一下,在我过来之前,还麻烦你多多照顾他。”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注意病人的情况,你赶紧去吧,一会快点过来,别让老人家久等了。”护士一脸不耐,挥挥手。
张嫣然倒是喜欢她这中耿直的性格:“嗯,我相信你的,我先回去了。”
护士脸颊微红,挥挥手,嘀咕:“突然说什么肉麻的话。”
张嫣然开车离开,发现停在一旁的车不在了,心想言暖该是走了吧?
自己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她也没有理由在这里找虐。
事实上,言暖一直在VIP观察室门外,其实言易棱一直在车里,当她下去的时候发现言易棱蜷缩成团,捂着心胸,痛苦喘气。
“言总,言总你怎么样了?我马上打电话叫人过来。”言暖慌张拿出手机,按了几次才把电话拨出去,之前是装哭,现在她是真的想哭:“艾贝尔,你在哪儿,马上过来医院,言先生他,他病发了。”
言暖又打电话进医院,让人出来帮忙,安排好了,才打开车里的灯。
“后悔吗?”言易棱痛苦到声音变得非常低沉,眉头紧皱。
言暖忙摇头:“不后悔,我不后悔。”
言易棱缓了缓神,慢慢抬起头,有一口气没一口气的呼吸着,眼眸格外精亮:“你说,要不要把她的驾照吊销?”
还没有等言暖回答,他自己就先否认了:“还是算了,你以后盯着点,不要让她像今晚一样。”
“我会的。”言暖重重点头,不停的伸脖子看里面的人出来了没有。
后来,医护人员出来把他抬进医院,言暖听到他一边咳嗽,一边笑的声音,很是悲哀。
言易棱早就知道张润辉的情况有变,所以乔装打扮,戴上帽子口罩开车和言暖一同跟着张嫣然,张嫣然就像不要命一样,他紧跟身后,提心吊胆,好在,她平安到了医院。
天亮了,言易棱醒了,他的心里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时时刻刻念着或活着的时间不够,便挣扎醒过来了。
病房里很敞亮,阳光透进来,带给他温暖,艾贝尔带护士一同进来检查,微微皱眉,问了几个问题,言易棱都异常积极配合,身体的状况也暂时得到控制,这让安贝尔非常惊讶,他的病是死亡率最高的,可现在竟然有停滞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