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轩在外面转悠几圈,直到平复自己的心情,才慢悠悠走回医院的休息室,进去之前,还给自己做了不生气的预防针,他怕他自己控制不住想打人。
他用手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笑了,小声:“林承轩,林承轩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像毛头小子一样毛躁?”
“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林承轩转头便看到陈时时拿着水果蓝,脸色不满嘲讽他。
他点头自嘲没有反驳,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把门打开,自己则跟着她的身后进去。
言易棱和张嫣然现在就像刚热恋一般,他们反而不好久待,林承轩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去坐着,也不理言易棱,冲上几杯热茶倒好,也不管他们喝不喝。
陈时时拿出香蕉剥开递给张嫣然,她在电话里已经听说的很清楚,所以没有再问,怕触及张嫣然的情绪,避重就轻:“你呀,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啊?”
“这就要问这位老板什么时候放人了?”张嫣然慢慢转头看向言易棱,嘟着嘴说道。
陈时时适时打趣:“言总,该不会是不想放人了吧?怎么说张氏现在也回到了小然的手里,总不能不管,对吗?”
陈时时是有一定的私心,在医院会刺-激到张嫣然的情绪,现在已经暴露了行踪,这里变的非常危险,她来之前,还去了一趟张润辉那,好在那边的保镖死守,寸步不离,才能平安。
早上陈时时在过来的路上,联系了欧阳晴,没有惊动慕岩,欧阳晴当即就近安排几个人保护张嫣然,她不是不相信言易棱,只是不想让张嫣然有任何一点意外。
“张氏当然要回,只是作为言太太,HR也是自家公司,按理应该去熟悉一下,你放心,很快就能让一切归位。”言易棱不紧不慢说道,他调整了姿势,让她窝得更舒服。
陈时时早就预料到他不会放人,既然什么如胶似漆,当时在宴会上,又为什么要问张嫣然想不想离开呢?
陈时时的公司近期正在进军国外市场,所以比较忙,她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被自己发出的光,亮瞎眼了。”
张嫣然展颜一笑,脑袋轻轻一歪,倒在言易棱的锁骨处:“早上多吃点狗粮,就可以把早餐都省了。”
“吃撑了,你满意了?”陈时时佯装呕吐,瞪了她一眼。
张嫣然得意点点头:“满意,非常满意,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现场了,我怕你一会真吐了。”
“我真走啦,晚点给我打电话。”陈时时翻了个自眼,无奈摇摇头。
“时时,谢谢你。”
张嫣然坐直身体,把手里的香蕉皮丢进垃圾桶,声音清脆而轻快。
陈时时顿住脚步,勾起嘴角,露出大大的笑意,掏了掏耳朵:“我没耳聋,不用这么大声。”
说完就走了,给他们留下了个背影。
“学长,可以帮我送送她吗?我现在不方便送她下去。”张嫣然一直留意到林承轩的举动,他虽然看起来气定神闲,可看过来的频率太高,用心一点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多在乎陈时时。
林承轩还是坐着不动,端着手里的茶慢慢喝着。
张嫣然心里了然,再次开口:“学长,拜托你了,可以吗?”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请求我了,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去送送她,毕竟小学妹的要求,我还是能够满足的。”林承轩死要面子,放下茶杯的动作就算下定决心一样重,起身就往门外走。
张嫣然说的认真:“学长,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好好对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俩一走,休息室就恢复安静,忽然,一阵笑意响起。
“你笑什么?”张嫣然莫名其妙看着他,眼眸里满是疑惑。
言易棱再次把他抱入怀中,慢慢摇:“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你好像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喜欢当红娘,很显然都做得不怎么好。”
“你从哪个方面看出来我做不好了?”张嫣然被激起,不服气狡辩道。
言易棱挑眉,取笑她:“就凭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果这一点,就说明你做的很失败,难道你还要狡辩吗?”
他现在很喜欢抱着她,几乎恨不得24小时都待在她身边,与她肢体接触,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她的重要性,感受到两个人鲜活的心跳声。
张嫣然倒也不生气,毕竟他说的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她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啊,时间问题。”言易棱淡漠重复这句话,不到半刻:“那生死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对吗?”
“对,那你想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呢?”张嫣然心尖一跳,努力压制自己。
言易棱沉默许久,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的借口,也再给她找一个未来的慰藉:“我可不希望自己活到八九十岁,到那时的我,身体一定会很不好,动作缓慢,耳朵也聋了,头发也白了,或许只会给别人造成负担,早一点不是更好吗?”
“可是,我多希望能跟你活到老,可以见到你满头银发,可以一件事反反复复跟你说,这样就不怕你听不到了,到那个时候,我还牵着你布满皱纹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去散步,如果你身体不好,那我就照顾你,我相信,如果我身体不好,你一定会照顾我的,对不对?”张嫣然慢慢坐到他正对面,拿起他的手,慢慢描述他们的老年生活:“我不会嫌弃你是我的负担,反而,这种责任是另一种表达爱的方式。”
“我记得那年,你突然离开了,我一个坐在枫树下,看到一对老人家,他们互相扶持,互相爱惜,到了年老的年纪,老爷爷还能牵老奶奶慢慢走回去。”张嫣然记起当年的事,心里还是一阵痛,她坐在那里,打着一个不可能会通的号码,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就像梦一样,醒了就醒了,梦也碎了,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交集,如果不是言这巴掌,这些举动,她又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晰呢?
张嫣然逐渐有些哽咽,眼眶里的那一滴泪,一直不滴落,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知道她过去太狼狈:“如果陪我到老的不是你,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一次一次走进我的生活,又一次一次的骗我,你当我是什么呢?”
言易棱心底一震,她的声音明明很轻,到了后面轻都快听不到了,可那句“你当我是什么呢?”重重的砸在他的心里,如千斤鼎一般压下来,让他无法喘息。
张嫣然的位置他的心里重要性毋须质疑,可他却一次次的伤害她,怎么办呢?
……猫儿,我又要食言了。
……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去爱,不值得你惦记着,……你是最好的你,而我却什么也不是。
……等我走了,就忘了我好吗?
言易棱迟迟没有应声,在她一句句的陈述里,他哑口无言,更无力反驳。
一阵热风从窗户外边飘进来,发丝清扬,二人眼眸中皆是对方的样子,千丝万缕,无法传达,他没办法答应他,她亦丝毫不让步,坚决要在他的眼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们都有各自的坚持,各自的骄傲,不愿低头,不愿认输,他看见她的眼帘渐渐垂落,手指动了动,唇瓣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最终被敲门声打断。
张嫣然往床外挪了挪动,背对着他,闭上眼眸不愿说话。
“进来。”
言易棱伸向她的手猛然顿住,手慢慢握成拳,恢复如常对门外的人说道。
袁枫神色凝重,进来后欲言又止,紧盯着言易棱不动,现在事情太严重,他担心言易棱根本承受不了。
言易棱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则放轻动作下床,他走到张嫣然那边,片刻,仍是没有什么举动,只低头耳语:“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好好休息,不要害怕,我很快回来,言暖会保护你的。”
他知道她可以听得到,只是她不愿意见他。
直到门声响起,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叹息,这一招居然没用,看来下次要换一招了。
过了许久,张嫣然想起要给陈时时打电话,这才下床去拿手机,整个人像没事一样。
“时时,你别找人保护我,把那些人伪装成你的属下,让他们随时跟着你。”张嫣然打通之后就单枪直入,她知道陈时时一定会找他们帮忙,她如今不能享受慕家半点恩恵。
陈时时拒绝:“我不需要保护,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
“我有人保护,不需要慕家的保护。”张嫣然清晰而坚定,她不打算告诉陈时时原因。
陈时时还想再劝,却直接被她打断:“可是…”
“没有可是,时时,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太多人掺杂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没有一点好处。”张嫣然本就自顾不暇,如若这个时候,慕家插上一手,她便真的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陈时时也不好多说,对于昨晚的事,她心里还有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那…,那些人…”
“是他们,只不过他们想要对付的人不是我,恐怕慕家早就知道是谁在捣鬼了,但他们不会告诉我,而我…”张嫣然拉上窗帘,走到茶几面前坐下:“当然让他们生不如死,只是有的事情,我还需要证据,所以我会继续唤醒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