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润辉这番激烈指责的话语,令他们瞠目结舌久久不敢言语,下意识将担心的目光聚集在张嫣然身上,但只见她低着头的模样,让他们看不清她的神情。
转瞬,愣在慕岩身边的张嫣然,身形有些晃动,将双手『插』入衣袋,她没有反驳,没有哭闹,没有像刚才那般发疯,而是冷静向门口移去,沉重的步伐有些缓慢。
“小然,叔叔他不是这个意思,你要去哪里?”陈时时跑到她的面前,张开双手阻拦她前去的脚步,急迫说道。
“叔叔!!”
欧阳晴出于本能叫唤道,慕岩三跨两步接住张润辉即将倒地的身体,将他扶到沙发上坐着顺气,让欧阳晴去给张润辉找降压『药』。
陈时时挽着她的手臂,柔声劝道:“现在大家都不冷静,说的话自然不作数,你也不要置气,叔叔他真的需要你,小然,你听到了吗?”
张嫣然在欧阳晴尖叫时便顿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一步,耳膜似乎屏蔽了陈时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心里只担心张润辉要不要紧。
“让她走,我不想见到她!!”张润辉扶住沉重的头,胸襟的呼吸时重时轻,满脸不愿再见到张嫣然。
如果刚才张嫣然有迟疑的举动,那么这句话彻底将她『逼』离,她推开陈时时,毅然决然拉着轻便的行李箱走出了张家,不顾陈时时和慕岩在身后的呼喊声。
午夜十二点五十分,张嫣然独自一人走在黑漆漆的夜里,无尽夜路的两旁有着两排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极长,这里是她的家,可她如今却无处可去,连杨清琴的面都没有见到。
张嫣然躲开了慕岩的寻找,足足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途,看到了一家简约的民宿,便走进开放入住,办理好手续之后,扛着行李箱走到四楼,对应房号进去休息。
张嫣然从行李箱拿出衣服,走进浴室放水洗澡,她从走出明月绣到民宿这里,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就算坐进冰冷的浴缸时都毫无反应,她的脑子支配她的举动,似乎在告诉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躺在陌生的床上,闭上眼是张润辉气急败坏指责她的一幕。
张嫣然在凌晨三点左右,发表了一条微博“这个冬季怎么感觉不冷?为何心却如同掉落冰窖一般,无法捂热。”她的微博号没有任何人知道,粉丝只有寥寥几个人,偶尔在上面会发一些自己的心情。
她起身坐到窗台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逐渐演变成白天,再由白天如何演变成夜晚,她坐了一天一夜,手机里显示未接67个未接电话,21条短信,点开手机短信,一条一条涌入目。
“小然,你去哪里了?”
“小然,叔叔她现在的话,不可信,他这么爱阿姨,难免会有些着急。”
“慕岩出去找你了,你等等他好吗?”
“我会帮你照顾好叔叔,你快点回来好吗?”
... ..以上是陈时时陆续发来的二十条短信,而慕岩只有一条,极其简洁.. ...
“等我来找你,别『乱』跑!”慕岩来信。
张嫣然似乎有些头晕,从窗台下来后站稳,在房间里看到摆放的泡面和饮料,便随手拿起泡面盯着,呢喃道:“好像该吃点东西了。”
张嫣然把一旁的水壶打水按下煮水的按钮,拆开泡面的包装,她的举作如同傀儡一般,心里只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叮咚、叮咚、
房间急促的门铃响起,惊了出神的张嫣然,她走过去把门打开,手里还端着忘记放下的泡面,门外是慕岩挺直的身躯,以及担忧的目光。
张嫣然知道慕岩若有心找她,想必昨夜凌晨就已经找到,只是给了她冷静的时间,直到现在才出现在这里,她侧开身子把门彻底打开,缓缓说道:“进来吧!”
“或许,他失去了爱人,无处宣泄的情绪只能发泄在你身上,无心的话,不要太在意。”慕岩走进房间,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下说道。
水开了,张嫣然将它倒入泡面里,把叉子穿『插』在薄薄的盖子与盒子之间,回应道:“我知道。”
“据欧阳晴说医生当时无法判断她的死亡原因,她确实有感冒,但不是致死的原因,她昨天下午被警方送去做尸检,经过施压,报告会在明天出来,我会让人再做一份,争取在年前给她一份归土的宁静,”即使慕岩没有说这个“她”的称呼,但张嫣然的心里也知道在他的心里,已经承认“妈妈”这个称呼,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或者说,他不能开这个口。
张嫣然似乎没有去回应他的话语,只是拿起另一个泡面问道:“你要不要?”
“嗯!”慕岩盯着她的背影,作为杨清琴的女儿这些情况她都必须要掌握,而他也不得不说:“现在各大媒体都在报道张氏集团夫人去世,yf集团有心缓战等等新闻,考虑到下葬的事宜,我没有将新闻压下来。”
张嫣然把泡面放在他的面前,她缓缓打开自己泡的面,吹了吹再慢慢吃,仿佛慕岩所说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小然,叔叔他昨夜高血压犯了。”慕岩试探说道,只见她专心致志在吃泡面,不管他说了什么,都很冷静,浑然不像那个喊着回国的人:“吃了『药』,基本已经稳定,以后还是需要多多注意,我看他暂时去不了公司,那你...”
“你还不吃吗?一会就不好吃了。”张嫣然偏偏没有搭慕岩的话,而是盯着他的泡面说道,宛如吃泡面才是大事一般。
慕岩看她这般漠不关己的模样,不禁挥手甩开她手中的泡面,盯着怒喊道:“张嫣然,你知不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而是你该为了张家出一份力,为了你父母做一些事情,而不是任由别人来决定你的所有权利!”
张嫣然转头看向这一盒被慕岩打倒的面,散落一地,汤水溅到她的行李箱上,心里有些惋惜这没吃几口就遭殃的泡面,她放下叉子,正视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第一,要想方设法进到张氏,坐上董事长的位置,第二,你要准备杨清琴的葬礼事宜,第三,学会对伤害你的人一一还给他,善良在这个社会上是最可笑的事。”慕岩将她需要做的事情,缓缓道来。
张嫣然点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张嫣然拿起抹布将面处理掉,把行李箱擦干净:“你给我准备一所住处,在明月绣附近就可以,另外把医生检查的报告给我看,我现在去说服他把张氏掌握权交给我。”
“我们现在就走吧!”慕岩看了一眼没吃的泡面,率先走在前方,张氏早已『乱』了套,股票将近失控,而张润辉也无心理会,这么多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张嫣然穿好外套乖乖跟着他走,她知道慕岩肯定会帮她取得张氏集团的掌握权,走到民宿楼下,一辆百万豪车停在门口,六位保镖站在门外,应是慕岩开始动用他在清州市的权利,毕竟已经取得慕尘的同意,无需偷偷『摸』『摸』进行任何举动。
张嫣然再次回到明月绣,心里隐隐发痛,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她最遥不可及的地方,这里有她从小生活的足迹,也有让她不能再踏进来的理由。
其实,张润辉所说的话,张嫣然一字不漏的听进心里,她怎么可能忘记他那种厌恶的眼神,这一次再进来,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爸,我有事情跟你谈谈!”张嫣然跟随着慕岩走进客厅,便看到张润辉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乎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唯独少了杨清琴的身影,显得格外冷清落寞。
张润辉伸手一挡,阻止她上前的脚步,缓缓说道:“听慕岩说,你想要公司的掌握权?”
“是,现在的张氏如同一盘散沙一般,如果不把掌握权给我,很有可能就会落在别人的手里,到时候可能会亲者痛仇者快,相信你也不想见到这种局面吧?”张嫣然无所畏惧迎上他的问题,不屑拐弯抹角直言说道。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张润辉缓缓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眸,疲惫显而易见,既然都要拱手让人,为何不让给她?
张嫣然不曾想过张润辉竟会这么爽快,更没有想到今天能够心平气和的沟通,她下意识看向慕岩,难道慕岩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吗?
张嫣然无暇顾及,只淡淡点头:“我明天就过去张氏,麻烦你跟董事会通知一声,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这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让你轻易坐上的位置,我点头只是因为慕岩的关系,跟你无关,既然你有心想坐,你就要具备征服董事会的能力,否则,谁都帮不了你。”张润辉眼眸中透『露』出嘲讽,摊开双手,作出一副置身事外态度。
张润辉嘴角那一抹弧度,仿佛在嘲笑张嫣然的天真无邪的想法,即使他答应了,那又怎么样?难道凭他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坐上张氏董事长的位置?
张嫣然原以为张润辉是顾虑到张氏惨不忍睹的情况才这么爽快答应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