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戊戌变法
一*八年六月十一日,光绪帝颁布了《明定国是》诏书,表示开展戊戌变法的决心。
诏书上说:“数年以来,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变法自强……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托于老成忧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毫无裨益……嗣后中外大小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不得敷衍因循,循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至意。”
此诏书也昭示变法正式开始。
虽然光绪帝锐意推行变法,然而朝中以慈禧为首的守旧派势力相当强大。而在此之前,光绪帝实际上只是慈禧的傀儡,根本没有什么实权,事事都要先请示慈禧后才敢决定。直到甲午战争后,才得以趁机接触权力,即使是如此,光绪帝不过是掌握部分权力三年而已。
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力,光绪帝任命谭嗣同、杨锐、刘光第等四人为军机章京,在军机处行走。光绪有什么旨意直接通过这四个人去执行,从而绕过了守旧派官员。让光绪得以还大刀阔斧地裁撤抵制变法的守旧官员。重用支持变法的人,推行维新变法。
此变法主要为四点:
一,开放言路。光绪皇帝亲自下诏。允许报纸“指陈利弊”,“中外时事,均许据实昌言,不必意存忌讳”。又下诏,凡院、部司员欲条陈意见,可以上书,通过本衙门的“堂官”(首长)代传。普通百姓可以到都察院呈递;
二。精减机构。撤销詹事府(主管皇后、太子家事)、通政司(主管内外章奏)等六个衙门,各省也要做相应精减;
三。大力提拔新人。如维新派杨锐、刘光第、谭嗣同等都被光绪任命为“军机衙门章京上行走”,参与新政。
四,仿效康熙、乾隆时的旧制,在紫禁城内开“懋勤殿”。使之实际上成为皇帝与维新派讨论制度改革的机构,这也是光绪帝为了脱离常年居住在颐和园的慈禧掌控的计划其中一环。
然而光绪帝到底太嫩了,也太过急功近利了。
六月十五日,也就是戊戌变法的第四天,光绪帝已经大刀阔斧的开革了上千名官员。时任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协办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的帝师翁同龢对光绪帝的激进做法感到恐惧和不满。翁同龢认为大清需要变法,但变法如婴儿学步,当一点点的来,哪里有才几天已经开革了上千名官员,而且还没有提拔填补这些空缺的官员。如此急功近利岂有成功的地方?
于是翁同龢再三劝说光绪帝暂缓步伐,应该慢慢的实行变法。
光绪帝并不认可翁同龢的想法,他认为变法就需要大刀阔斧。否则何来变法一说?当初商鞅变法先以立木为信,后变法时太子触犯了禁条。当时正值有人反对新法,法令行不通。商鞅不畏强权,说:“法令行不通在于宫室贵族的干扰。国君果真要实行法治,就要先从太子开始。太子不能受墨刑,就用劓刑(割鼻子)处罚他的师傅。”
太子的师傅是秦王的兄长。百姓看到秦王兄长这样的尊贵人物也不能够在触发法律后幸免。于是法令便畅行无阻,秦国越治越好。
不大刀阔斧。不用重刑,如何得以让变法贯彻?
除此之外光绪帝还有一个隐藏在心底的恐惧,他想在慈禧反应过来之前,利用变法清除了慈禧的力量,巩固自己的皇位。
翁同龢并不理解光绪帝的想法,再三劝谏。
光绪帝怒了,他决定拿翁同龢开刀,商鞅变法拿秦王的兄长、太子的老师开刀,于是举国上下风气为之一正。我今天就拿你帝师翁同龢开刀,也叫我大清风气为之一正。
光绪帝当即罢了翁同龢的官职,而且还不允许翁同龢留在北京,翁同龢无奈收拾行李,不久后就到侄子江西巡抚翁曾桂那里暂住。
光绪帝并不知道,他这一刀,可不仅仅站在翁同龢身上,更斩在自己的身上。翁同龢虽然反对变法,但他是光绪帝的师傅,帝党中的领袖人物,这个身份注定了翁同龢无论怎么想,他也没有可能投靠慈禧,并必定站在光绪帝的身边捍卫皇权。有识之士纷纷感慨,光绪帝自断一臂。
很快,报应来了,第二天日慈禧迫使光绪帝任命荣禄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而原直隶总督王文韶则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入直军机处,为军机总理衙门三大臣之一,受命办理新政。显然因为这个缘故,慈禧不再信任王文韶,故而让自己的心腹荣禄担任掌控京畿机要的直隶总督。
荣禄,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人。一八七四年,同治帝载淳病死,荣禄参与确定载湉继承帝位,为慈禧太后所倚重。
一八七九年,因忤慈禧太后,荣禄又被劾纳贿,降二级,去职十余年。到了一*一年底,才起任西安将军。一*四年,允准入京拜贺慈禧太后六十寿辰,适逢中日战事紧急,留京再授步军统领,会办军务。战后,授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督练北洋新建陆军。
未来威震天下的北洋军就是在荣禄的管辖下,袁世凯也只是荣禄的下属。
慈禧此举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光绪帝的变法符合慈禧的利益也就罢了,不符合慈禧的利益,坐拥直隶、北洋新军的慈禧想治光绪帝。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光绪帝在变法后连续下了二十多道诏书,包括起用谭嗣同等四人为“军机衙门章京上行走”、罢免自己的师傅军机大臣翁同龢。然而这一切在被慈禧逼着下了三道上谕后,朝廷上的局势立刻不一样了,守旧派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上蹿下跳。
有人上书慈禧太后,要求杀了康有为、梁启超。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的庆亲王奕劻、大总管李莲英跪请太后垂帘听政。
御史杨崇伊多次到天津与荣禄密谋。
甚至宫廷内外传言西宫太后慈禧将要废除光绪,另立皇帝。
光绪帝非常焦虑。他自己自己的境地已经到了非常威胁的地步了,但光绪帝现在是开工没有回头箭。变法一开,光绪帝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光绪帝只能够一方面变法,另外一方面加紧联络维新人士谭嗣同、杨锐等人筹商对策。
杨锐连接联络谭嗣同、康有为等他商榷维新一事。
康有为提出:“自古以来,欲保皇位唯兵权。而且此兵非地方藩镇之兵,乃京畿重兵。如北宋太祖陈桥上黄袍加身,所依赖的就是京都禁军。”
“只是皇宫侍卫现在为载漪所掌控,那载漪和老妖婆有亲,更是老妖婆一手提拔上来,不可说动。掌管北京城内兵马的九门提督那桐和老妖婆同为叶赫纳拉氏,对老妖婆之忠心不用说了。这两人皆为老妖婆心腹,可不能够说动他们保护陛下。”
说话的是容貌清秀的官员,此人别看容貌清秀。实际上已经四十有一,乃是维新派中重要人物、总理衙门章京上行走杨锐。
杨锐可不必康有为他们好空谈,他曾经当过张之洞的幕府智囊。办事更加踏实。
谭嗣同说道:“我与直隶按察使袁世凯有旧,可笼络在天津小站练兵的袁世凯为外援。”
康有为思索半响,一脸凝重的说道:“袁世凯此人和荣禄交往过密,而且袁世凯曾经有一次被人弹劾,几乎要去职,全凭荣禄保举。这才得以继续留在天津小站担任按察使,袁世凯可信吗?”
杨锐点头说道:“确实。袁世凯此人可以拉拢,但可不轻信。”
谭嗣同不满道:“这不可,那不可,如何变法救国?你们怕笼络不了袁世凯,我去天津找袁世凯。如果袁世凯真的只知道私恩不知道国家富强,就拿我人头去见荣禄好了,绝对事不涉各位!”
杨锐连忙安抚道:“复生兄莫恼,莫恼,我们这不是在商榷,可不是认为你的说法不对。”
康有为也在一旁安抚道:“复生,如此急躁,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康有为维新派的领袖人物,谭嗣同虽然还心有不平,但见康有为开口安抚后,还是闷声坐回去原来的座位上。
杨锐知道谭嗣同一时半刻心情怕是不多好的,也不问谭嗣同了。
杨锐扭头转而对康有为问道:“南海先生可有什么妙计?”
康有为露出一抹笑意道:“妙计谈不上,法子倒有一条。”
听得这话,谭嗣同也顾不上生闷气了,连忙和杨锐一同目视康有为。
康有为矜持的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说道:“叔峤(杨锐字)可听闻过中华民主国大总统宋哲公。”
杨锐哑然一笑,道:“岂可不知?近日此君可谓扬名国内外,据闻其乘坐军舰停泊于香港添加煤炭时,香港近七万百姓蜂拥港口,只为观望其一眼。回到台北时,宣布建立吕宋省,更是举国哗然,无数商贩、百姓、学生涌上街头游行庆祝。”
说到这里,杨锐不由叹了一口气:“可惜不是大清之臣。”
谭嗣同在一旁,冷不丁的冷笑一声说道:“如果在大清,哪里能够做下如此一番开疆扩土、扬威海外的壮举?兵马刚刚集结,就会被洋人吓跑了的老妖婆勒令解散,说不得统帅还会革职查办,最后落得一个锒铛入狱的下场。”
康有为道:“宋公一直有归化大清之心。当初改台湾民主国国号为中华民主国,不就是为了让台湾百姓牢记,台湾非一国,永远属于中华吗?而且宋公和慈禧并无瓜葛,又忠心国事,岂不是可以引为强援?”
杨锐面露担忧之色,措辞半响道:“中华民主国确实可以引为强援,只是怕会发生汉末董仲颖祸乱朝政一事。”
董仲颖就是指董卓,东汉末年外戚和宦官爆发党争,双方最后大打出手。外戚一派引董卓带兵入国都洛阳,引为强援。不想董卓反客为主,废汉少帝,立汉少帝弟陈留王为皇帝,即为后来的汉献帝,从此汉室威望大跌,群雄逐鹿,也有了历史上闻名的三国。
康有为辩驳道:“宋公可不是董仲颖,其为国之心拳拳,一心为了振奋中华。君不见宋公去年对西班牙宣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菲律宾华人伸张吗?再说中华民主国兵才多少,不过区区三万人,即使其真的敢行董仲颖之事,难不成举国之力无人能平?”
杨锐心头一动,说道:“南海先生接触过台湾人?”
康有为登时感觉心头一慌,但沉默半响后,还是咬牙承认道:“没有错!但我此举全然是为了陛下着想。”
杨锐目视康有为半响后,开口说道:“南海先生忠心陛下,忠心大清,我岂会对此有所怀疑呢?只是联络中华民主国一事事关重大,此事莫不如让我来接触一二,也好就此事和陛下商榷。”
康有为虽然自诩维新派的领袖,麾下更有梁启超、林旭等维新派中重要人物为弟子,但他实际权力其实不大,官职仅仅是总理衙门章京,职务是参赞总理衙门的事物,说白了就是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而且由于慈禧的阻挠,现在康有为已经被下旨不能够入宫觐见光绪帝。为此杨锐才说他好和光绪帝商榷中华民主国一事,皆因哪怕康有为现在有什么言语想传达给光绪帝,也得靠杨锐带进宫。
康有为对此很是懊恼,但见杨锐夺权,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宋公已经派出密使到北京,其人隐藏在八大胡同石头胡同上林仙馆处,其人名杨五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