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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哥要成举人啦?”大柱惊呼。

陈小桑连连摇头:“要考过了才是举人,乡试很难考的。”

“听先生说,有人终其一生也考不中。”三柱满脸凝重。

自从他拜师郑先生后,整个人越发少年老成。

陈小桑觉得他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书呆子了。

大柱忍不住道:“可是大郎叔聪明啊,他肯定能考中。”

三柱不赞同:“这不仅仅是聪明,还得有积累,你们看郑先生,都成老头了,也没考中举人。”

大柱感叹:“先生这么有学问的人都考不上举人,那也太难了。”

陈小桑点头:“但是县老爷考上了,所以只要好好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一想到县老爷,三个柱子又挺起了胸膛。

县太爷还来问小姑问题呢。

“小姑比县太爷聪明,县太爷能考上举人,小姑肯定能考上举人。”陈二柱信心满满道。

陈小桑苦了脸:“丫头不能参加科举。”

二柱点头:“我们知道,小姑是不能考,但是真考,肯定能考上。”

“你们这么相信我的么?”

“当然了,小姑最聪明。”大柱乐呵呵道:“我们跟小姑是亲人,肯定也不能太差,大抵也能考上举人。”

三柱也点头,很赞同大哥的话。

他们遛弯时是围着院子走来走去,说话没避着人,这些话全让坐在院子里的陈子都听到了。

陈子都听得磨牙。

他可是正儿八经考上的进士,竟然被几个小破孩子看扁了。

陈二树笑着对陈子都道:“几个孩子不懂事,县老爷别见怪。”

要再计较,还成他小气了。

陈子都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对陈二树道:“孩子嘛,有口无心。”

他不见怪,陈大树不高兴了。

他站起身,“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陈小桑站定,扭头问他:“大哥,什么事呀?”

陈大树就道:“跟我进屋子,我有话对你们说。”

大柱扯扯陈小桑的衣服,小声道:“是我爹喊咱们,没啥事的。”

“只要不是娘喊咱们全名,就都没事。”二柱说完,大跨步朝着陈大树走去。

陈小桑想想也是,径直跟上去。

陈大树带着一溜孩子进了屋子,关上门,板着脸就道:“你们不是小孩子了,往后说话要多多留心。”

二柱给了陈小桑一个“看吧”的眼神,才问陈大树:“我们说错话了吗?”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县老爷,你们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考进士容易呢?”

大柱不满:“我们没有说过这话。”

三柱也仔细想了想,跟着摇头。

“你们怎么说的?”

陈小桑就道:“他们努力也能考上举人。”

陈大树点点头:“你们这话,不是让县老爷心头不舒坦么?”

三柱疑惑:“大伯是说,我们就算努力了,也考不上举人吗?”

陈大树瞪大了眼:“我没说过!”

几个孩子读书可是大事,真要把他们的热情打灭了,他爹还不得收拾他哟。

三柱不懂:“那我们没说错呀,只要我们努力学习,将来也能考上举人。”

陈大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爹,我们哪里说错了呀?”大柱反问。

陈大树急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

他一瞅见陈小桑,立马像是找到救星了,赶忙问她:“小桑,你来说说你们哪儿错了。”

陈小桑鄙夷地瞅着大树:“大哥,你让我自己训自己呀?”

陈大树不满:“你明知道大哥嘴巴笨,你会说话,你就做个反思。”

大柱二柱对视一眼,默默往小姑那边挪。

他们虽然是爹的儿子,可从小跟在小姑屁股后面长大的,所以他们是像小姑一样聪明。

陈小桑叹口气:“好吧,我们不该当着县老爷的面,说他能考上进士,我们就能考上举人。”

“对,就是这么回事。”陈大树连连点头。

几个柱子疑惑:“为什么?”

“听在县老爷耳朵里,就会觉得他的努力白费了呀。”

几个柱子似懂非懂。

陈小桑叭叭叭地检讨起几个柱子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

陈大树听着就觉得有道理,还连连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对对对!”

几个柱子听完,都低了头细细思考。

“我明白了,往后面对外人,要像大郎叔一样谦虚。”大柱率先道。

二柱点头:“还得让大家都舒服,我们已经是大人了,要讲理。”

经过二柱提醒,陈大树才惊觉两个儿子都快有他高了。

三柱拖着下巴,“明天我要仔细问郑先生,如何与人相处。”

几人说得高兴。

堂屋门槛上坐着的陈老汉就难受了。

他往偷出来的烟杆子里塞了烟草,点燃,托着抽了一大口烟。

再吐出来,心头好歹舒服点了。

沈兴义从书房出来,瞅一眼院子里坐着的人,又瞅瞅门槛上的陈老汉,果断选择坐到陈老汉旁边。

被挤着的陈老汉很不满:“有凳子你不坐,非得跟我挤门槛做什么?”

“唉!”沈兴义还没说话,先大叹了一口气,“老哥,你的烟给我吧嗒一口呗。”

陈老汉见他好像很难受,把烟杆子往他眼前一递。

沈大郎也不嫌弃,连着吸了两大口。

烟在肺里转了一圈,把他呛得连连咳嗽。

陈老汉难得好心地帮他拍了拍背,还往旁边挪了点地儿。

“不会吸烟还是别吸了。”陈老汉顺手把烟杆子接过来。

这点烟草还是他趁着老婆子没留意,偷偷藏起来的。

他可舍不得给沈兴义糟蹋。

沈兴义换过气,粗声粗气道:“这玩意儿呛人地很,老哥咋就喜欢抽它?”

不是找罪受吗。

“抽它,得劲儿。”陈老汉应了句,又吧嗒了一口。

沈兴义又是叹口气。

陈老汉瞥他一眼:“遇着事儿了?”

“儿大不由爹啊......”沈兴义长长叹口气:“说好二十之前不去考科举,郑先生今儿来跟他说了会儿话,好了,他明年就要去参加乡试了。”

“自个儿爹的话不听,怎么就这么听外人的话呐?!”

沈兴义这个憋屈哦。

陈老汉“嗨”一声:“大郎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他想去就去呗。保不齐,还给你考个举人回来。”